天到底有多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们只能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越飞越高，越来越渺小。

宋悦不知道飞了多久，她穿过层层云团，一心朝着那只手飞去。

天上的温度越来越低，她的睫毛上已经挂了一抹白色冰霜。但体外的温度再冷，也没有她的心冷。

因为——只剩一点点指尖，那只手就要完全收回去了。她又一次来迟。

“等等！”宋悦看到那漩涡有收拢起来的趋势，赶紧不顾一切地大声喝止。声音震亮，底下几个修为高的老人都可以隐约听到。

“再等等！求你帮帮我。”宋悦颤抖着声音哀求。

她本以为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没想到那收拢的漩涡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宋悦大喜，赶紧加快速度迎了上去。

看到宋悦追上来，那只手再一次伸了出来。虚握成拳的手重新放开，冲着宋悦的方向随意地挥了一下。

一团团云朵朝着宋悦身后聚拢过来，将她和那漩涡格挡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宋悦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有云团的阻挡，她已经完全看不到云层下的景物，想来下面的人看她也是一样的。

“你叫我何事？”一个有些缥缈的声音传来，音色十分特殊，完全分不出男女老少。

“救救我阿娘，求求你救救我阿娘。”宋悦抱着阿娘又往他的方向迎了上去。

但彼此间的距离像是固定了一般，无论她的速度多快，都无法靠近他一点点。

那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带她走，带她到‘上界’。”宋悦将阿娘往上抱了一下，像是要将她献给这个人。

“她的魂魄没有散，我一直保护着的，你看！”宋悦期待地看着那个漩涡的方向，希望他答应她的祈求。

宋悦此举并非胡闹，此前在无极城的时候，她曾从几个僧人那里得到过一本经书，闲暇时她曾翻阅过，书中有记载几位得到高僧白日飞升的事迹。他们飞升时并没有带上肉身，而是留下供香客供奉，待时机成熟后虹化消失。也就是说，在上界，即使没有肉身，单独的魂魄也是可以生存的。她想将阿娘送到那个地方。

“抱歉，我不能这么做。”这个声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为什么？是不是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宋悦也知道平白让人家帮自已确实不对，所以她赶紧承诺：“我不是让你白帮忙，我阿娘之前在此方世界收集了很多东西，你都可以一起带走。还有灵力，你们上界不是也用得到灵力吗？我有很多灵力，我体内的灵力都可以给你……”宋悦细数着她可以给予的所有东西，甚至于一命换一命也无所谓。

这身影未等她说完，就微微摇了摇头，看得宋悦一颗心顿时揪紧。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求求你，你帮帮我，你可以带她过去的不是吗？”再次被拒绝的宋悦有些慌张，她急切地上前，“就是这道门，我见过的，这道门开了就可以过去了。”她哀切地看着那个漩涡中的人影。

“宋悦！”那个声音忽然唤她。

被叫了名字的宋悦期待地抬起头，以为他被自已说动了。却完全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你应该明白的，以她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那边生存。”

且不说路玄春已经死了，就是她还活着的时候，也根本没有达到飞升上界的条件。她的修为几次倒退，身体又过分损伤，强行将她送过去，也只是让她成为其他强者的手下亡魂罢了。

“怎么会？”宋悦不敢置信。

“我阿娘这么厉害。”她心有不甘。

“你不用替她不平，以她这些年所为，她现在这个下场已经算是好的了！如果没有你全力护着，她早已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宋悦沉默，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她的结局已定，你就别再费心了。不过……”那漩涡之后的人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将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

“不过你娘虽然无法过去了，你自已呢？你可要回去？这边的灵力即将枯竭，你再留在这边也没什么意义了。”

“回去？”宋悦觉得他这个词用得有些奇怪。

“是的，难道你忘了？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声音带上了明显的笑意。

宋悦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被他看出来了。

不过……他刚刚说的是“回去”。

他口中的“回去”是指回她上辈子所生活的现代，还是回那个“上界”？

如果是现代用“回”字她可以理解，如果是上界用“回”字就有问题了，好像她原本就是从上界下来的一样。

宋悦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原来如此，原来你都不记得了啊。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