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有些怀疑,自从于管事举荐竹四,他便派人查了他近日里的境况,以他那精妙的医术,即使家在北境,继琨城里也不可能毫无传言。
烛念点了点头,“听闻祖辈是在百年前避祸迁居至北境,寻了一处乡野之地,自给自足。草民正是因为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才离家出走,来到继琨城。”
“百年前?可是太祖平定天下之时?”
“正是。”
宁王放下心中戒备,彼时天下大乱,的确有很多家境颇丰的家族迁到未被卷入战争的北境,隐姓埋名。
宁王坐回到宝座上,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于管事,“你先下去吧,以后府中之事不得隐瞒,今日功过相抵,不再追究。”
于管事立刻磕头谢恩,退了出去。
宁王摆摆手,左右护卫同时退下,殿中便只剩下宁王和烛念两人。
“你既懂医,也该懂毒。”宁王沉声说道。
烛念抿了抿唇,“治病救人的药,的确可以化作杀人索命的毒。”
“你觉得何毒可以让人悄无声息地死去?”
烛念心中一怔,这宁王难不成想害人?
“世间毒药上百种,其中鸩毒,断肠草,鹤顶红,见血封喉最为霸道,也惯为害人所用。”她说完,抬眼看了眼宁王。自已说的这些,府医懂,御医也懂。
宁王摇了摇头,“不对,我让人查过,都不是。”
原来不是为了害人。“既是中毒,那中毒之人可有什么症状?”
“症状就是看不出任何异常便死了,一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人,一个时辰后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连诊治的机会都不曾有。有的太医说是得了急症,本就无药可医,也有的认为如此迅速的死法,应是中毒,却又说不出是何毒。”
宁王坐在宝座上,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烛念看宁王满脸悲伤,有些不忍,便说道:“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死人,定会留下痕迹,只不过未被发现罢了。”
宁王猛然抬头,看着烛念,“你说得对,一定会有痕迹!如若我让你看到尸体,可会发现端倪?”
烛念后退一步,这宁王怎么有点神神颠颠的?不仅论毒,还要论尸?
“隔行如隔山,草民从不曾检查过尸体,更没有那仵作之能。如若那人刚刚咽气,草民或许还能看上一眼,可若是发生在几月甚至几年以前,草民定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烛念本就不想和这些皇亲贵胄扯上任何瓜葛,还是趁早抽身的好。
宁王沉默良久,“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化作了根根白骨。”
烛念没说话,心想这宁王总是自言自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自已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