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娘子吃惊地张大嘴,一时不晓得说什么。
正值韶龄的小娘子,却偏要挑着素净寡淡的颜色,难道是流红鹅黄的衣裳不好看吗?做什么要把自己妆扮成老太太,她着实有些想不通。
林姑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就依着我们小娘子,细棉布耐穿,打斗时不易撕坏。”
罗娘子惊讶地张大嘴,一时不晓得说什么。
罗娘子还带了几件成衣过来,林姑相帮着挑了两件,待罗娘子走后,亲自给画角换上。
窗外的海棠树上,树叶已凋零,但还没有掉落,摇摇欲坠挂在枝头上,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落。
画角站在镜子前,看着新换的衣裙。虽说是素裙,但罗娘子显然在样式和绣工上下了功夫,行走间裙裾流泻,看上去颇为动人。
画角静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恍惚间想起虞太倾。
有生之年,她再一次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她想他!
白日里她故意让自己忙碌,为的便是没有闲暇来想念他,可是到了夜里,长夜慢慢,她总是忍不住想起他。
想他的笑,想他的好。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当他在她身边时,她偶尔会怀疑他,可是她离开后,她反而分外笃定和相信他,甚至,想不起一点他的不好。
她想起他临去前最后一句话,他说:“永诀。愿不复再相见。”
她明白,他在最后,其实是怨恨她的。
林姑为她系好腰间的束带,低声说道:“阿角,这裙子很衬你啊。”
画角笑了笑。
是啊,可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窗外秋风卷过,带着肃杀的冷意,终于将海棠树上的残叶吹落,飘飘曳曳着落在地上。
画角忽然泪如泉涌,哭得像一个孩子。
林姑吓了一跳,慌忙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莫哭,莫哭,很快就会过去的。”
画角哭得上不来气,哭得脑中乱糟糟的,嘴里却不停,胡乱说着:“林姑,我……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你晓得吗?”
她拍着自己胸脯,呜咽着说道:“我这里很疼,一想起他就疼,可是林姑,所有人都高兴,他们感谢我,说我拯救了这个世间。皇帝……皇帝今日还嘉赏了我。”
林姑听得一愣,问道:“赏你什么了?”
“我做官了。皇帝让我做……做天枢司都监。”画角一字一句咬牙说道。
林姑心中一沉,抱住画角,轻叹一声说道:“阿角,能不做吗?”
林姑虽然不懂官场上的事,却也明白,这件事对画角而言并非好事。
且不说,天枢司都监之位会时刻提醒她,是她杀了虞太倾,她是因此而上位的。
同时,难免会让云沧派认为皇帝有扶植伴月盟的意思,挑起云沧派和伴月盟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