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的,只是想多攒点钱,你要上大学,以后还要嫁人成家。”张慧芬怜爱地摸了摸江心月的头。
看着她瘦削的脸颊和干枯的头发,心痛不已。
这么聪明乖巧的女儿,要是出生在富贵人家该多好。
江心月的眼泪,顷刻间吧嗒吧嗒地坠落。
如晶莹的雨滴,如断线的珍珠。
“妈,我上大学就可以打工了,还可以努力学习挣奖学金。”
“我不要很多很多钱,只要你健健康康的。”
“我没有爸爸了,不能再没有你。”
……
张慧芬的眼泪,也涌了出来。
一把将女儿紧紧揽入怀中。
“小月儿,对不起,妈听你的,只要咱们娘俩在一块,日子穷点也没关系。”
江心月倒了杯温水,伺候母亲服药。
药略带助眠作用,加之身体劳累,张慧芬很快就睡去了。
江心月来到卫生间,坐在小板凳上,清洗那件蓝灰色的连帽衫。
抚摸着柔软的布料,下午马路边那一幕,又在脑海中回闪。
当危险来临,一个男生毫不犹豫地用身体保护她,这种感觉真好。
从小失去父亲的女孩,会特别敏感脆弱,极度渴望安全感。
如果一个男生走进了她的心,也许她就再也不会放他离开。
晾好衣服,江心月回到自已的房间,从书包里拿出试卷,聚精会神地做起了题。
小镇做题家,从字面上一看,就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但对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说,高考真的就是改变命运唯一的机会。
他们没有条件学音乐、美术、舞蹈,做题就是成本最低的出路。
夜风轻轻地从窗户吹进来,撩动着女孩的长发。
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被风声吞没。
小台灯柔和的光,洒在床头的相框上。
那是江心月七岁那年,一家三口的合照。
背景是青青的麦田,还有远处的山尖。
小女孩扎着两条羊角辫,小脸粉扑扑的,双眼清澈灵动,分别拉着父母的一只手。
拍完这张照片没几天,父亲就和同村人去了北方的矿上打工。
某次下到矿井里,再也没有上来。
七岁以后,江心月就患上了一定程度的幽闭恐惧症,甚至不敢坐电梯。
她一想到父亲深埋在地下几百米,暗无天日的地方,就会特别恐慌焦虑,生理不适。
每当这种时候,她只能蜷缩成一团,自已紧紧抱住自已。
到了后半夜,小月儿困意来袭,打了几个哈欠,收好试卷。
简单洗漱以后,平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唐一敖的脸。
她非常努力,想要将这个男生,从脑袋里驱赶出去。
江心月,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其他的什么都不许想。
你这样的女孩,是没有权利喜欢一个人的。
那个男生,站在你高不可攀的地方。
他的温柔,不单单是对你,换了任何别的女生,他一样会那么做。
这种心理暗示,显然会适得其反。
梦里终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