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落针可闻。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人惶惶不安。
“再说一句我爱你,再说一句我爱你……”
唐一敖喃喃念着这个谜底,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三个月前,江心月进手术室时,曾拉着他的胳膊,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
一敖,我爱你。
三个月后,在同一个地点,他又收到新的告白。
再说一句我爱你。
“哥,这句话是她自已想对你说的,她也真的爱上你了。”黄丫丫被感动得涕泪如雨。
如果是代替从前的江心月表白,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原来在这段充满遗憾的爱情下面,还藏着一层更隐秘难言的爱意。
那就是来自地球的“江心月”,在融合了原主的记忆与情感以后,原本只想帮助他们弥补遗憾。
但在这个过程中,她也不自觉爱上了唐一敖。
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重回母校吃变态辣臭豆腐,看到他为自已脸红。
或许是去观鹿山看彩虹,听到他蹦极时的表白。
或许是去百花村,像小孩子一样烤竹甲虫。
……
可是比起六年前的江心月,魂穿后的江心月更加卑微。
因为这本就是一段不属于她的爱情。
她感觉自已像个小偷,窃取了原主的果实,一直承受着良心的煎熬。
如同那些歌曲,她没资格据为已有。
水中月岂是天上月,只是一个虚幻的倒影罢了。
那晚在酒店房间,唐一敖借着酒劲索吻,她差一点点就沦陷。
可是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她悬崖勒马。
最后留下这句上了密码的表白。
她不想像原主一样,到死都没能说出那句话。
这段难以启齿的感情,让她无比矛盾纠结。
很想堂堂正正用自已的身份,向唐一敖说一句我爱你,始终办不到,却又不甘心。
让黄丫丫问唐一敖的那个问题,也是她一点小小的希冀。
我在你的心里,会不会也有一丢丢地位?
唐一敖猛然醒悟,难怪刚才江心月要让他唱《一直很安静》。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她就是那个看不见的“第三个人”。
她扮演了整整三个月的江心月,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只想做一次自已。
同为女生,黄丫丫理解“江心月”细腻微妙的情感,引发了强烈的共鸣。
她询问道:“哥,你有没有爱上她?”
唐一敖目光回避,语无伦次:“什么她?谁是她?哪里有她?”
黄丫丫哽咽:“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唐一敖崩溃地咆哮:“我爱的是小月儿,只有一个小月儿,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白月光和朱砂痣,怎么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换作任何人,短时间内都无法接受。
今天晚上,唐一敖承受了太多刺激。
紧绷的心弦,很可能像刚才的吉他弦,突然断掉。
黄丫丫不敢再逼迫他,只得缄默。
反正躺在里面的那个人,也许永远都听不到答案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渐渐深沉,急救室的门迟迟没有打开,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