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变故之前, 皇阿哥们也都陆续落座,今年大殿内的位置更拥挤了,万岁爷春秋鼎盛, 不仅又生下了二十一阿哥, 孙子孙女、重孙重孙女也是一窝一窝地生,因此皇上、太子爷和皇太后还未驾临,挤挤挨挨在一块儿的前头兄弟十几人便都捏着酒杯剥着盐煮花生, 交头接耳地小声说起话来。
打头的老大胤褆右手边挨着老三胤祉,下头是老四老五胤禛、胤祺,一溜四个一模一样的亲王服饰, 银线绣着四爪团蟒,石青缎面里头是紫貂里子,在大殿内的红烛照耀下显得格外熠熠生辉,老七胤祐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假装不经意地拿余光瞥了挨着他的八弟胤禩一眼。
良妃是前几日在宫里没的,没得悄无声息, 胤禩一直跪在良妃床榻边,直到她憾然薨逝也不愿起身, 伏泣了一夜。因良妃走得日子不好, 离皇太后的圣寿节只相差不到三日了, 康熙接了消息后不愿冲了太后的寿喜,便按下不发,先停灵在景阳宫, 选了几个八字相合的太监宫女先守着, 只叫钦天监另选了日子, 要拖到十二月十九才正式办丧礼,并已下了旨, 良妃丧仪与当年平妃相同,没有追封也没有风光大葬。
当初老十三的母妃章佳氏薨逝,可都追封了敏妃,丧仪也办得很体面。
轮着良妃的身后事了,反倒连敏妃也不及了。
胤祐捏着自己镶着海崖江波的马蹄袖,便瞥见胤禩微微垂下仍旧红肿的眼皮,他一直盯着杯中的酒,却又不喝,也不知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胤祐忽然就打了个寒战。
他这么忽然一抖,倒叫胤禩察觉了他的视线,轻轻搁下酒杯,扭头冲胤祐微微一笑:“七哥,好端端一直瞧着我做什么?怎么了,好久不见,认不出弟弟了,还是我脸上有东西?”
胤祐素来嘴笨舌拙,尴尬地不敢再看他,连连摆手。
胤禩也懒得为难他,这么多兄弟里,胤祐和他的处境是最像的,都是生母出身低微、又不受宠,只得像个小猫小狗似的养育在四妃的宫中,他的养母荣妃待他也算不上特别好,但唯一比他好的便是老三胤祉比老大更和气一些,甚少为难他,幼时在上书房,还愿意多多照拂他,让他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听说胤祐得封郡王,荣妃还把他们一家子叫进宫来,在长春宫里摆了一顿家宴庆贺,老三还替他管毓庆宫借了两个手艺精妙的掌勺太监来,其乐融融地好似真的同胞兄弟一般。
胤祐那天喝得站都站不直,叫太监们给背出宫去的,荣妃还打发人去他府上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