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模糊的视野中,少年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林微佯隔着一道围栏,就那样不远不近的看着少年和一群男孩打篮球。
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林微佯鼓足勇气喊了一声“许尘光!”
少年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林微佯,但那眼神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毫无情绪,林微佯感到有股揪心的委屈。
一睁眼,漆黑的房间里,林微佯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叹了口气:“原来是做梦啊。不过,哼!在梦里,那家伙对我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摸索到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打着手机灯蹑手蹑脚地到楼下客厅倒水喝,却听到妈妈吴芬兰的房间还有说话声。林微佯凑近一听,原来是在讲电话,而从吴芬兰对对方的称呼中,林微佯猜到了大概是谁,应该是林微佯叫叔叔的人,但是林微佯只见过几次面,薄情的人家。从小到大,林微佯就知道,只有吴芬兰的娘家人才是自己的亲戚,至于那个称为父亲的人,他的家人全都一样的冷血,对于他这种抛妻弃子的行为,现在想来,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实在不奇怪。
林微佯推开门,吴芬兰愣了一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起来喝水。这么晚了,他打电话来干嘛?我们家跟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林微佯后面说的话也没有压低声音,反而故意朝着电话说。
“赶紧去睡觉。”吴芬兰有点责备的眼神看着林微佯。
简直无法理解吴芬兰的行为,林微佯嘟着嘴不服气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刚回到被窝的林微佯又爬起来将窗户关上。寂静漆黑的夜晚,林微佯披上毯子,来到楼顶,在夜空下踱步。
走着走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去年冬天的自己,好像也这样在半夜里,跑到楼顶,不听的转着圈。不过,那时候,那么冷的冬天,自己却穿着单薄的衣裳,吹着刺骨的寒风,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那时候,一边庆幸着吴芬兰得到了解脱,一边又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怎么也没办法补起来了。那种窒息的压抑和无助的悲伤,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想到这些,却又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幼稚又天真。
“哎。”对着漆黑的天空,林微佯叹了口气,鼻子已经开始发酸了,搓了搓手,好像是被冻的鼻涕快流出来了一样,自己都不知道这时候的坚强是装给谁看的。也许,是给自己看的吧。
第二天下午,林微佯就开始忙起来了,洗完澡,收拾着要带去学校的东西,把厚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将零食藏到厚厚的衣服里,这样被检查的时候就不会被发现了。
吴芬兰收拾着碗筷,让林微佯带些水果去学校,林微佯觉得麻烦,就往书包里塞了几个橙子就准备要走。
刚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妈,昨天晚上,那个男的打电话给你干嘛?”
“来问问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就连他都觉得他哥是个畜生,做出这样的事。”吴芬兰依旧是带着那股怨气说出的话。
“他家里的人也一样,肯定是要你帮忙买茶叶所以才来跟你套近乎的,又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你真的以为他会担心我们姐弟几个会没钱上学吗?”林微佯只好轻声细语的解释给吴芬兰听,她知道,吴芬兰是在为自己的遭遇而控诉,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个男人的丑恶行径。
“知道了,知道了,大人的事小孩少管。路上小心点,去到学校就专心读书。”
林微佯还能说什么呢,她理解吴芬兰的所作所为,但内心仍会被她的行为无意中伤。或许吴芬兰并不知道,她当着外人的面控诉起那个男人丑陋、恶心的行径时,她的子女当如何自处。是,林微佯也深恶痛绝着那个不配称为父亲的人,但是,作为他们的产物,有谁愿意听着外人以一副看似好心询问的话语在自己面前说他的不好。
那道伤疤永远不会好,在它需要愈合的时候,总有人将结了痂的伤口撕开,打着她们的‘好心’撕开你的伤口,说是要看看里面好了没有?一定要看到流出的鲜红的血液,她们的‘好心’才会得到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