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凤华取回藏储在城南郊区的物品，萤火两人又来到了东边的码头，准备取走“某只松鼠”藏在这里的另外一份物品。

萤火一边享受着从路边小摊买到的有瘦肉搭配苹果块的馅饼，一边悠闲地欣赏沿途的景象。

这里说是码头，但在地理位置上并没有靠近海洋，只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横穿整个东区，为两岸的居民提供一个钓鱼或者用水的场所，所以这里也被称为渔人码头。

“能和我说说吗？”萤火停止咀嚼，好奇问道，“你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

一旁同行的凤华小声嘟囔着，略带不满地吐出了一个单词：

“吃的。”

这种用来敷衍的态度被萤火无视，继续问道：

“好吃吗？我能不能吃点？”

凤华把头撇向一边，依旧简短地吐字道：

“不给！”

就在不久前，萤火将自已的那份馅饼送给了一位饿了两天，没能找到工作的青年，而她手上的那份馅饼是抢的凤华的。

“其实它称不上美味，我只是稍微有些饿。”萤火舔舔嘴角，一脸坏笑着故意刺激好友。

凤华转过头，语速飞快：“那你给我咬一口。”

闻言，少女立即把剩下的半块馅饼全部塞到嘴里，塞得腮帮鼓囊囊的，一只手遮住嘴唇，含糊地说道：

“我已经吃完了。”

凤华瞪着她，沉默了数秒钟，宠溺地笑了笑，没有追究。

与此同时，她们来到了一家布料商店兼租赁仓库，在这种提供个人仓储服务的仓库，只需要付出少量租金就可以在这里拿下一个小藏储室的临时使用权，会有专门的看守帮你看护财产，防止盗窃和意外损毁。

如果逾期没能上交租金，又联系不到原主，商家会以竞价的方式拍卖里面的物品，以此抵扣租金。

这种规则也促成了一批抱着捡漏心态的人的参与，他们在辗转于各个待拍卖的仓库，拍下其中的物品，重新包装一番再转手卖出去。

进入布料商店，两人越过脚下成捆成捆的布匹，直接拐进了内部的走廊，沿着狭窄的楼梯一层层登上二楼，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多个客人。

显然，她们到来的时候，一场拍卖已经开始了。

“你说的食物就放在这里？”萤火左右环顾了下周围，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拍卖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凤华轻轻点了点头，从布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随即朝着其中一个房间走去。

眼见凤华进入，萤火没着急跟上去，而是留在门口，继续观赏节目。

另一边，仓库的负责人站在一把椅子上，他的身材明显走形，脚下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今天要拍卖的仓库，它的原主人是一位老猎人，几天前突然倒在病床上，浑身溃烂而死，到最后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的。

“有人说，这位猎人遭受了魔鬼的诅咒！也有人说，他是接触了超凡世界的存在才导致死亡，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位能够长期在野外生存的厉害人物！他今年至少猎杀了十头以上的鹿、三条狼鼠！”

说着，负责人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打开面前的木门，同时大声说道：

“老规矩！五分钟观察时间！”

不对啊……要是有值钱的东西，仓库的负责人会不知道？他完全可以拿走它们，留下一些价值中等偏下的物品用来吸引眼球，偶尔造势让人大赚一笔就好，甚至这个幸运儿还可以是自已人……萤火腹诽着，没再继续关注。

很快，凤华抱着一个深棕色的罐子从房间内走出，她微笑着说道：

“久等了，我们走吧。”

此时，走廊深处的拍卖会也有了新的进展，竞拍者们看到了两张鹿皮，一把老式栓动步枪，一把手弩，一瓶不知名的红绿相间的液体。

绝大多数竞拍者都认为死去的老猎人曾迈入超凡，他遗留下来的物品说不定可以卖个好价钱，因此，这场拍卖的报价格外激烈。

萤火最后看了一眼，用右手按了下小贝雷帽，走在凤华身后，踏着短靴下楼离开了。

楼道的墙壁是剥落的灰色，光线依旧昏暗，虽然毁灭季散发的红光能够与最普通的，有太阳的天气持平，但这栋建筑的玻璃能透入的光线相当有限。

也许是季节问题。萤火心想着，收回思绪，注意力转移到了凤华抱在怀里的深棕罐子上面。

“这里面是什么？”萤火眨了下血红透亮的眼睛。

脸上洋溢着温和笑容的凤华轻柔地开口解释，带着几分成就感：

“嗯……里面有胡萝卜、蒜、糖、还有辣椒，是一种腌制食品，我父亲教给我的，他还教了我很多菜品……”

“唔，腌制？就是那种把各类食材放在一起，然后等它自已变美味的做法吧……简直比炼金还简单，或许我可以试一试。”萤火低头思索，在脑海里构想着如何搭配她喜爱的食物。

这种方法都不需要我动手，一定会成功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浓烈而复杂的气味瞬间涌入鼻腔，空气中交织着鱼腥味、陈腐的食物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臭，这种味道是这个城市混乱与生命交织的写照。

她将右手插入口袋，指尖轻轻滑过那把带有温热的左轮手枪，包裹着皮革的握把在她的手指尖滑动，带来沉稳的，安心的重量。

一路前行，避开那些匆忙而无序的人群，随着两人逐渐远离渔人码头，眼前的环境也在悄然变化。

沿着狭窄的巷道行走，萤火来到一处即将脱离贫民窟，靠近东边城门的位置，可是，当她走近时，却发觉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异样。

她的目光扫过街道，看到的景象让她毛骨悚然，背脊骨感到一阵阵寒冷。

路边，数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无力地倒在地上，这其中包括一些工人，妇女和孩童，他们有的四肢的皮肤已开始发黑，有的脖颈与胳膊窝处鼓起了拳头般大小的脓块。

他们全都生病了，而且是同一种疾病，这里爆发了小规模的瘟疫？

萤火愣怔片刻，她的眼神开始在这些倒下的身影中游移，看到几个人正在无力地咳嗽，嘴里吐出的黑血如同浓稠的墨水，有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脸上的扭曲与痛苦被死寂覆盖。

活着的人仍然在呻吟，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无力的绝望，他们已经不再祈求救助，麻木地等待死亡的降临，或靠或躺，像是失去吊线的木偶，一切皆由命运决定。

我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进城第一天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了，毁灭季来到贫民窟度日的人口数量庞大到让人惊叹，缺少合格的卫生设施，又没有及时处理排泄物，放任老鼠繁殖……这么多的条件相互叠加，爆发瘟疫是迟早的事情……

我这段时间看见的老鼠可一点都不少……萤火抿紧了唇瓣，加快步伐，打算尽快回家。

“他们……这是传染病？之前在郊区遇见的那个人就告诉过我们，说最近有很多人在咳血。”凤华同样理解了现场正在发生的事情，她的脸色顿时白了一截。

没有多说，萤火伸手把凤华拉近了一点，让两人贴在一起，随后低声说道：

“走快点！我们先离开这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