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夜晚的农家乐(2 / 2)

欲望之年 子鹤ZIHE 8665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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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志扬执意要张世杰开酒,对高芳华说:“对酒放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今夜明月高悬,清风徐徐,泉水淙淙,在这远离尘世的山里,世上能有几人像我等这样把酒言欢;今生今世,能有多少这样的机会把酒问青天;今夜诗情画意,今夜有缘千里,今夜无以复制,今夜敞开心扉!”

“说得好!俺老乡诗兴大发,快意人生,我再给大家朗诵一首李白的诗《将进酒》,以表达我此刻难以掩饰的激动心情。”张世杰拍手叫好,他站在了椅子上,昂首挺胸,朗声诵读: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好!好!好!”三人齐声高喊,个个热血沸腾。

金志杨趁机打开了第二瓶酒,高芳华并未再阻止,她的心中已经燃烧起一团火焰,无法熄灭,她的目光里已经流露出万丈豪情,直冲云天。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心中渴望已久的感觉,如火山喷发,如江河决堤,如日月同辉。四个人疯狂至极,又狂饮了一杯。

谷碧莲受情绪感染,也站到了椅子上,她要为大家献唱一首陶渊明的《饮酒》:“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谷碧莲的歌声甜美,略带醉意,手舞足蹈,陶醉其中。高芳华随声附和,张世杰和金志扬起身围着谷碧莲,踏着歌曲的节奏,翩翩伴舞,击掌助兴,俨然像俩酒疯子,惹的老王和厨师站在远处都哈哈大笑,鼓掌赞叹。

一曲歌罢,谷碧莲已经陶醉,不能自已,被金志扬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张世杰说:“诗歌,诗者,歌也!今天的诗酒歌让我大开眼界,这才是诗歌的真谛,这才是诗酒趁年华的本意。今日与哥哥姐姐们饮酒,此生足矣!”

高芳华说:“少贫嘴,还不赶紧给哥哥姐姐们敬酒!”

金志扬兴奋地说:“今天晚上这场诗酒游戏,我认输!甘拜下风!我愿自罚一杯!”他端起酒杯自罚了一杯酒后,继续说:“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我心有真情,欲说无人听啊!”

高芳华撇撇嘴说:“此处无声胜有声,留在心底的感情才是真感情,表达出来的感情大多虚情假意。如果你有真情,就珍藏在心底,让它愈久弥香吧!”

高芳华话里有话,说给金志扬听。金志扬心领神会,郁积在心里多年的心结终于打开。他举杯相祝,四个人又相互敬酒,第二瓶酒很快就被喝光了。每个人都醉意十足,酒后吐真言。

高芳华看天色已晚,大家都已疲乏,便招呼大家早点休息。

金志扬故意问:“今晚怎么睡?”

高芳华疑问:“什么意思?你和张世杰住一起,我和碧莲住一起呗!”

金志扬神秘地环视大家一圈,悄声说:“我们再玩个游戏如何?”

谷碧莲醉眼朦胧,斜靠着椅背上,借着酒劲问:“什么游戏?随你,只要开心,咋玩都行,你游戏人生惯了,有啥好玩的游戏尽管放马过来,我谷碧莲奉陪到底!”

高芳华为借着酒劲不屑地看着金志扬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坦诚一些,别总是藏着掖着,小里小气。今晚既然对酒当歌,我们就人生几何,奉陪你到底!”

金志扬看了一眼张世杰,诡异地笑着说:“既然我们都出来了,那就放松放松自已。今晚有两间房子,谁和谁住一间让缘分做主吧,我相信缘分!”

高芳华突然意识到可能又钻进了金志扬的游戏圈套,但想收回自已刚才说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金志扬笑嘻嘻地说:“我们都是成年人,都能对自已的行为负责,我们抓阄来决定谁和谁今晚住在一起。”

张世杰低下了头,他不能表态,否则极有可能得罪他这个喜欢游戏人生的老乡。

高芳华看看谷碧莲,谷碧莲看看高芳华,两人面面相觑。

谷碧莲说:“我无所谓,既然相遇靠缘分,我认了!”

高芳华意识到自已如果反对金志扬的提议可能会被孤立,但又抱着侥幸心理,想赌一把自已的运气,便不再说话。

金志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从包里抽出一张白纸,撕成了四片,把房号写上,揉成纸团,放在了一个空碗里,用手捂着碗口,拿起来用力摇了摇,然后将碗放在了桌子上。

“每个人自已挑一个纸团,记好了,愿赌服输,听天由命,不许耍赖!”金志扬重申了一下游戏规则。

谷碧莲觉得好玩,好奇心驱使她率先伸手拿了一个纸团。金志扬、张世杰都各自伸手拿了一个纸团。高芳华没有拿,她等待着三个人的结果。

金志扬和谷碧莲抓到了同一个房间。不用质疑,剩下高芳华和张世杰只能住在一个房间了。金志扬看到结果,虽然有些遗憾,但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按照他自已定下的游戏规则执行。张世杰看了一眼老乡,有些不好意思。金志扬“呵呵”地干笑两声,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高芳华,惆怅不已。不过他的游戏竟然能够顺利执行,这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老王打开房门,给每个房间加了毛毯。山里晚上冷,担心电褥子有安全隐患。

金志扬和谷碧莲相搀着进屋,很快就熄了灯。

高芳华和张世杰,相对无语。俩人进屋后,各自坐在自已的床上。张世杰起身,给高芳华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的手里。

高芳华瞅见张世杰手背的伤痕,动了恻隐之心,低声问:“手还痛吗?”

张世杰站在原地没动,抬手看了看手背说:“都是我不好,我活该!”

高芳华把茶杯放在床头柜上,拉住秦世杰的手轻轻地抚摸。张世杰把身体凑前一步,用另一只手把高芳华拥进怀里。高芳华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逐渐安静下来。

张世杰随手把灯关了。

一夜无话,山风轻语。月色如纱,山泉儒雅。

大家第二天起来,老王已经备好了早餐。张世杰起得早,开餐馆养成的习惯,让他早早起床。他在农家乐周围转了一圈回来,看见三个人正在院子里洗漱,分别与大家打了声招呼。高芳华只顾与谷碧莲说话,金志扬看上去疲惫不堪,好像没睡好。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差铺,换了环境就睡不踏实!”金志扬自言自语。

高芳华开玩笑说:“昨晚有美人相伴,你还没睡好呀!”

谷碧莲的脸红得像个大苹果,她低着头,只顾刷牙,半天没抬起头来。

金志扬看了一眼谷碧莲,“嘿嘿”地傻笑。

吃饭的时候,金志扬对谷碧莲体贴入微,俩人俨然一对夫妻。高芳华装作视而不见,她的眼睛盯着对面山顶的白雪陷入沉思。她在考虑一个问题:如果生活让她重新开始,她该如何选择?是继续留在原地,还是重新出发。多年的婚姻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激情和新意。秦柳青不解风情,只顾低头赚钱,从来不理会她的感受。当年如果不是他的死缠烂打,软泡硬磨,她绝对不会嫁给秦柳青。二十年过去了,她和秦柳青的夫妻生活一潭死水。激情,中年夫妻都渴望的一种情愫在她和秦柳青之间似乎永远都不存在。她怀疑过自已的性取向,但见到张世杰的第一眼,她就怦然心动,有一种久违的冲动,那一刻,她就已经断言,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如果不是受到传统道德约束,她昨天晚上就已经和张世杰发生故事了。矜持让她在欲望和诱惑面前踟蹰不前。张世杰也并非真正的正人君子,如果她更主动一些,横亘在男女之间的那道虚伪的遮羞布早已被张世杰撤下。她回想起昨夜的场景非常庆幸自已的冷静,她希望在她喜欢的男人面前表现出美好而真实的一面,但她的行为又似乎在违背她内心的意志,她不想让张世杰认为她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她要把自已的尊严当做遮羞布来展示给世人,她需要女人最后的体面来活着。

农家乐的主人老王抱着一堆柴火从山路上下来,看见他们几个正在吃早餐,脸上掠过一丝神秘的轻笑。他一边堆放柴火,一边时不时回过头向他们这边张望,好像想探听些消息。

谷碧莲端起盛着稀饭的碗走上前与老王打招呼。“王老板,你真勤快!在哪里打了这么多柴火,够用一年的了。”

老王抬起头看着谷碧莲“嘿嘿”地笑,他的肩膀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不够,还要再跑两趟,如果下雪了,这点柴火根本就不够烧火取暖,做饭还凑合。”老王低下头继续码柴火。

“昨晚下雪了吗?都已经立春了啊!”谷碧莲惊讶地问。

老王抬起头,拍了拍肩膀上的薄雪,笑着说:“山里不同城里,海拔高,气温低,六月份飘雪都很正常。”

“六月份还下雪,那一定是有冤情了。我记得上中学的时候,语文课本里讲到关汉卿的窦娥冤,六月飞雪有冤情。真的不是骗人的啊!难道山里的冤情多吗?”谷碧莲一脸的茫然,她似乎成了井底之蛙,一惊一乍的,看上去很搞笑。

老王挺起身,哈哈大笑,指着对面山顶的积雪说:“在我们这里,春天经常下雪,雪下不大,但一般都能积住,特别是在山梁的阴面,积雪在山梁的阴影里,常年不化。但春天里的雪比冬雪更阴冷。”

谷碧莲端着稀饭的手被风吹的有些僵硬,不得不赶紧钻进屋里。

高芳华看着谷碧莲进屋,笑着说:“稀饭都凉了,你还真不怕冷啊!”

“我心里热乎着呢,我就是好奇,老王打那么多柴火干嘛?”谷碧莲探着头从门缝里向院子里张望,然后用脚把门关上。

金志杨吃饱了,放下碗筷,看着谷碧莲笑着问:“你是不是看上老王了,如果这样,你就留在这里别回去了,给老王当压寨夫人。哈哈...”

谷碧莲瞪了金志杨一眼,没好气地怼道:“我看给老王当压寨夫人挺好的,老王年轻,身体看上去结实,比有些人可强多了。”

金志杨收起笑容,尴尬地低下头,一边收拾自已的碗筷,一边岔话道:“我怎么没看见老王她媳妇呢?”

谷碧莲又转过脸瞪着金志杨说:“你就惦记着人家的小媳妇,小心被老王知道了揍你!”

哈哈,高芳华和张世杰都被逗笑了。谷碧莲和金志杨也都跟着哈哈大笑。

高芳华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的厨房方向说:“人家老王的媳妇一定把我们当怪物了,都不好意思见我们。搞得好像人家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谷碧莲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掏出一面小镜子开始化妆,嘴里还不停地嘟囔道:“我们是不是怪物,不在于别人怎么看,只要我们自已觉得正常就好。我看老王的小媳妇才是怪物呢,都一天了,连个面都不敢露,八成是觉得自已丑,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金志杨把碗筷堆在一起,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梳子在自已几乎快要秃顶的头上不停地梳着。高芳华和谷碧莲都扭过脸看着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梳头有啥好看的,我又不是老王的小媳妇,我不怕见人。哈哈。”金志杨感觉良好,能够引起两个资深美女的目光是他最开心的事。

“就剩几根毛了,越梳越少,真可惜这么好的梳子了。”高芳华捂着嘴一边“呵呵”地笑,一边嘲讽金志杨。

金志杨也不闹,梳的越发来劲。

一旁的谷碧莲急忙说:“你慢点梳,我这把小梳子可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是我前夫给我从巴黎买的礼物。”

金志杨听了谷碧莲的话,把梳子拿到眼前仔细地瞧了瞧,“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要知道是你前夫的梳子,我就不梳了。”

谷碧莲见金志杨生气了,赶紧解释说:“小心眼,一点都不大气,还说你胸怀宽广,我看是你的心里只有高芳华。”

高芳华听了谷碧莲的话,脸腾地就红了,冲着谷碧莲说:“你能不能不要乱讲,我和金志杨是清白的。”

谷碧莲急忙解释道:“如果有人说喜欢我,我立刻就嫁给他,你高芳华敢吗?”

高芳华看了金志杨一眼,赶紧低下头,把身体转向窗外。“世杰,天怎么突然就阴了,会不会下雪。如果下雪了,我们就回不去了吧!”

张世杰只顾低头津津有味地喝稀饭,农家饭对他来说是世间难得的美味。高芳华突然问他,是在转移话题,他赶紧接话说:“山里气候多变。随时会下雪,我们最好早点下山,我的餐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山路从隧道口开始一直蜿蜒而下,路边的积雪清晰可见,都是昨夜新落下的。刺眼的阳光透过高大的山林间的缝隙像一道道闪电刺破山川、河流,把这里曾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一切故事都以光的笔触记录下来。

在返程的路上,高芳华和张世杰并排坐在后排,各自望着窗外的山峦,沉默不语。山里的气候就像孩子的脸,瞬息万变,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山谷里,转过一道弯就阴云密布,山风呼啸,大有山雨欲来之势。金志杨和谷碧莲还沉浸在昨晚的风花雪月里不能自拔,两个人虽然话不多,但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天终于放晴了,我们走的真快啊!一路的风景真美,可以与瑞士的阿尔比斯山脉相比,毫不逊色。我还想再来一次。”当汽车驶下环山路时,谷碧莲欢快地惊呼起来。

“请停一下车,我想拍一张照片。”张世杰没等车停稳就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他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然后对着远山山巅的白雪连续拍了几张。

金志杨用手指着山巅的白雪说:“我们就是从有雪的山梁上下来的,那是刚刚落下的春雪,太漂亮了!我们过上一段时间再来。”

高芳华没有下车,高处不胜寒,她好像有些感冒了,鼻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并且不停地打喷嚏。从山上回到山下,她似乎有些不适应。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着春雪的影子,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金志杨重新发动了车子,他透过后视镜,心疼地看着高芳华,打开了暖风。

张世杰摆弄着手机,把刚刚拍下的照片通过手机里的滤镜做了一番修饰,并且配了一首小诗发在群里。

《春雪》

驱车上南山,江河展画卷。

春风送雪后,飞鸟迎客前。

明月清泉惜,旭日云雾伴。

来日再相遇,春雪已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