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好消息与坏消息

春节前夕，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世界万物覆盖，冰雪世界呈现出洁白而美丽的容颜。人类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也只有人类可以将洁白的冰雪抖落在脚下肆意践踏。

老家的拆迁安置房和安置补偿款终于在春节前如期分配到村里的每家每户。对于村民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在巨大的利益和欲望的诱惑面前，人类身上所具有的各种特性都将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一场悲欢离合的家庭悲喜剧正徐徐拉开帷幕。

早晨起来，秦柳青与高芳华商议回父母家过年的事。高芳华极力反对，因为自从她与秦柳青结婚后，每年的大年三十都是在她父母家过的。秦柳青不得不说出了老家拆迁的事情，高芳华考虑再三，心领神会，终于响应了秦柳青的建议。秦柳青的意图很明显，回家陪父母过年只是表象，哄老人开心，尽快拿到拆迁补偿款才是真实目的，因为秦柳青担心姐姐秦柳红对安置房一直虎视眈眈的事情，尽管她后来答应不参与拆迁安置房的分配，但那也是她几个月前在酒桌上说的话，不可当真。为了保险起见，高芳华建议让秦柳青把秦柳刚约上一起回家陪父母过年，这样至少让父母觉得还是儿子孝顺可靠。

“万一柳红姐一家也回父母家过年怎么办？”高芳华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娘家的财产属于弟弟高勇，婆家的财产理所应当地应该属于她和秦柳青。高芳华进一步提醒说：“往年过年的时候，你和柳刚很少回父母家过年，都是你姐柳红陪着他们过。今年，如果你和柳刚突然回父母家过年，你姐一家怎么办？在这个关键时刻，爸妈年事已高，被你姐一忽悠，一夜之间做出个什么决定，或者背着你们兄弟俩写个什么遗嘱出来都很有可能。”

高芳华的话提醒了秦柳青，让他打了一个激灵，顿时紧张起来。心想，对于年迈的父母是否没立遗嘱还一无所知，千万不能像高芳华的奶奶一样随便找个见证人代写个遗嘱那就麻烦了。看来今年这个年还必须回父母家过了。秦柳青思忖片刻，拿起电话，先与弟弟柳刚沟通了一番。柳刚在电话里很激动，说了很多的心里话，共同的利益把兄弟俩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站在一旁的高芳华始终没有闲着，不停地在秦柳青耳旁小声地提醒着关键字眼，生怕有个遗漏。电话打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秦柳青和弟弟柳刚不仅达成了共识，还商量出了阻止姐姐柳红回家过年的对策，真可谓用心良苦。

秦柳青放下电话，决定先回父母家一趟，自从结婚以后，他和高芳华从父母家搬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在家里住过。俩人起初是在城中村租房子，后来在郊区按揭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十几年过去了，俩人通过努力，已经把房贷还完了。父母家在城东，坐地铁可以直达，半个小时的车程，来往十分方便。秦柳青先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确认父母都在家，这才和高芳华出门。

中午时分，秦柳青领着高芳华回到了父母家，推门进屋，发现姐姐柳红和她四岁大的孙子也在。父亲看到秦柳青和高芳华进门，停止了与外孙子的嬉闹。这时候，母亲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出来，见到俩人高兴不已。“饿了吧！赶紧吃饭！你姐得知你和芳华要回来，专门炒了几个菜，还特意烧了芳华最爱吃的排骨。”母亲一边把菜摆放在餐桌上，一边唠叨，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秦柳青心里明白，高芳华常年不回来，母亲把她当客人了。秦柳红不太说话，淡淡地与秦柳青打过招呼后就钻进了厨房继续忙碌。餐桌上很快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都是高芳华喜欢吃的饭菜。父亲从低柜里拿出了一瓶老酒分别给自已和秦柳青各倒了一杯。父亲平时不太喝酒，只有遇到喜事时才会小酌一杯，偶尔也会根据心情多喝两杯。

摆好碗筷，母亲招呼大家开饭。秦柳红把她孙子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给孙子喂饭。秦柳青招呼着高芳华，她经常不回来，稍显拘谨。母亲不停地给高芳华夹菜，让她受宠若惊。

“柳红姐每天都来爸妈这里吗？”高芳华看着在秦柳红怀里不停地撒娇的孙子突然冒出一句。

“奥，你姐经常过来帮我们做饭打扫卫生，前两天我病了，你姐在医院里伺候我，忙坏了。知道柳青和柳刚忙，也就没通知兄弟俩。”没等秦柳红开口，母亲抢先解释。

“我家里如果不忙，就来爸妈家看看，帮着做些家务，也不是经常过来。”秦柳红淡淡地解释，她担心高芳华误会。

“你姐干活麻利，我们老了看样子还得靠你姐，你和柳刚指望不上了！”父亲喝了两杯酒，脸变得通红，对秦柳青开始掏心里话了。

“赶紧喝你的酒，就你话多！”母亲瞪了父亲一眼，生怕父亲说出什么秘密似的。

“姐，那就辛苦你了！不过爸妈有我和柳刚两个儿子，完全可以照顾他们，以后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照顾好你孙子，我敬你一杯，表示感谢！”秦柳青举起酒杯，没等秦柳红反应过来，直接喝了一杯。

“看你说的，净说我不爱听的话，我也是咱爸妈的娃，照顾他们也有我一份。”秦柳红苦笑了一下，面露窘态，她夹起一块排骨放进自已的碗里，静静地盯着看，并没有吃的意思。

“我说的意思是你腿跑得太勤快了，显得我和柳刚太懒了。我说的直白一些，你让爸妈感觉我和柳刚都不孝顺。”秦柳青几杯酒下肚，当着父母的面，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不愿意让父母误解自已，对于秦柳红心里的想法他早已心知肚明。觊觎父母的家产是秦柳红唯一的目的。根据他对秦柳红的了解和认识，她一但得到父母的房产，绝对不会再踏入父母家一步，到那时候，父母后悔都来不及。

“我看你这人还复杂得不行，我可没想那么多，我来看父母是我的心愿。”可能是被秦柳青的话刺激到了，秦柳红尴尬地回击，显得软弱无力，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

“我吃饱了，俺孙子困了，要睡觉了，我带他先回家，你们慢慢吃。”秦柳红的脸吊的一尺长，秦柳青的话触及到了她内心的秘密，让她无地自容。她于是放下碗筷，抱起孙子，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