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宁道：“回圣上，臣女不愿。”

圣上沉下脸来：“姜氏全族忠烈，你父兄族人血战沙场，九死不悔，你作为姜氏嫡女，虽身残不能上场杀敌，也理应尽匹妇之责，与你父你兄一般，护我南越江山，佑我南越百姓才是！”

姜予宁作下拜的姿势，高声道：“臣女不愿，第一，是因为我南越朝军将傲骨铮铮，只要还有一兵一卒，就定然不会让予宁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子螳臂当车，更不会将我南越国的女子送去给敌人羞辱。”

“其二，是因为到了敌军铁蹄踏破我河山、我朝军将已悉数为国捐躯时，我南越朝上下，必将全民皆兵，全民出战，便是与那北泽国同归于尽，亦绝不会和亲，我南越朝子民，宁死，也不会让其有机会辱我南越国的名，折我南越朝的腰！”

姜予宁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听到的人，脑海里都自动出现她所形容的那幅场景。

圣上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扬声大笑：“好一个傲骨铮铮！好一个全民皆兵！姜予宁，不愧是姜家的女儿！不愧是我南越朝的好儿女！九皇叔，你赢了！”

赵玄璟从外间进来，先不管那圣上，径直走向姜予宁，在姜予宁的惊愕失色之间，将她抱到了一旁更舒服的靠椅上，这才扭头看圣上：“恭喜圣上，得了一个好臣民。”

自赵玄璟进来，圣上便一直盯着他，见他先抱了姜予宁，后又拿话讽刺他，圣上便啧了一声，意有所指道：“九皇叔，孤同你自小一起长大，从未见过你如此护一个人。”

只这一句，圣上便叫来贴身太监，吩咐他去请皇后娘娘回来。

圣上满脸堆笑，姜予宁却是手脚发麻，浑身是汗。

祖父在世前常说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小时候她还并未太当一回事，如今切身体验过了，她方知长辈之言，皆是金科玉律。

皇后娘娘也很快回来了。

圣上与九王爷继续聊明年恩科之事，皇后娘娘则令女医给姜予宁检查腿脚，得知白御医在姜府住，皇后娘娘便关心起她这几年的情况，末了提起，太后娘娘对她也甚是挂念，让她一会用过膳后，去太后的仁安宫一趟。

皇后的母亲跟姜予宁的祖母云太君是表姐妹，而太后跟云太君是闺中密友，同时她又是皇后的姑姑，因着三家母族的这些关系，皇后与太后对姜家十分向亲厚。

姜予宁久未进宫，一进宫却是在双腿有疾的情况下，太后娘娘一直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要不是皇后一再提醒，太后娘娘只怕会留她在宫中过夜。

“宁姐儿啊，女子掌家原就不易，你年岁小，腿脚又不方便，只怕要比你祖母当年难上百倍，上京城多是望高踩低之辈，看你年轻，定会寻机会欺你，虽然圣上与哀家定会替你撑腰，但这条路，还得靠你们姐妹自己咬牙往下走。”

“臣女明白。”

太后用手帕压了压眼角，将赵玄璟唤进来，让他送姜予宁回府。

姜予宁与赵玄璟出了仁安宫，皇后问太后：“姑姑，可要本宫让人去敲打敲打各家？”

“姜家的事，你以后就别插手罢。”

“可是——”

太后又压了压眼角：“皇后有这时间，不如多留意留意，哪家有适合你九皇叔的姑娘。”

皇后想了想道：“阳州周家——”

太后截断她：“宫里有你，有哀家，已能保周家百年不衰，你九皇婶的人选，就从别家找吧。”

另一边，姜予宁由李姑姑与婢女扶上了软轿，正要放下车帘子，赵玄璟突然伸手过来。

李姑姑吓了一跳，又不敢惊呼出声，只瞪大眼盯着。

赵玄璟弯腰问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