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串很常见的炮竹。
但是值得童大爷宁愿冒着姜、童两家反目的风险去查的,必然不是炮竹本身。
想到昨夜顾大人送来的铁和金沙,姜予宁的心怦怦跳:“大表伯,这是从哪查到的?”
童大爷见她如此,便知她应是也知道一些内情,便道:“虽说查探过程一波三折,中间也转了十七八个人,但最后还是查出来了。”
“这串炮竹是从清阳侯府内流出来的,它外头看起来虽与京城外那间得胜花炮坊产出的炮竹并无两样,但里头用的硫磺材质以及用量,都比得胜花炮坊要多上一倍,质量更是好上许多。”
“得胜花炮坊的幕后主事之人是清阳侯,但是这串炮竹,则是来自离锦州一百里外的一处花炮村,村里男女老少皆是被清阳侯雇佣的工人,且村里戒备森严,我的人差点折在那里。”
童大爷说完,盯着姜予宁:“阿宁,你可能想通其中关键?”
姜予宁眉头微微一皱,道:“烟花爆竹,都是逢年过节,或是办红白事时才会用到的东西,并不算日常必需品,即便其中有暴利,它亦成不了清阳侯府的主要收入来源。”
“若是将花炮村的产品运到京城,以次充好,以此赚取差价,是说得过去的,但按照表伯你说的,花炮村产出的炮竹用料与质量比京城的好,那成本必然比京城的花炮坊要高。”
“花炮制作的成本,多出来的工人酬劳,再加上路上运输的支出,清阳侯想要赚大钱,这炮竹可得要卖天价才行。”
童大爷接口道:“得胜号下的炮竹价格已数年未变,京城周边几个州城的炮竹价格,也相差不了多少。”
“那这就是赔钱的买卖。”姜予宁道,“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去做赔本的买卖,除非这炮竹另有它用。”
姜予宁止住话头,童大爷亦是没有立即开口,旁边的姜予贞,亦是表情凝重。
这时堂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小时候我跟三姐试过将许多炮竹绑在一起,它的威力,竟把整个假山给轰塌。”
这是姜予嘉。
姜予嘉来到人前,先给童大爷行了一礼:“予嘉见过大表伯。”
童大爷先是惊愕,而后眼眶发红,忍不住握住她手:“好小五,什么时候好的?”
“有段日子了,只是予嘉觉得以痴傻身份行事更为方便,便没有告知家里。”
姜予嘉赶紧去拉姜予宁衣角:“阿宁阿宁,扮痴傻可太考验人了,你都不知我扮得有多辛苦!”
一直没有说话的姜予贞拉了拉姜予宁另一只衣角:“小五可太遭罪了,瞧这小脸,竟是这几个月以来唯一干净的一次。”
姜予宁这脸可绷不下去了,她蹙眉嘶了一声:“疼。”
姜予嘉了然:“明白!给你捏肩!给你按脚!一会就安排上!现在先说正事!”
姜予嘉无意之中发现炮竹的巨大威力后,就女扮男装悄悄去花炮坊做学徒,去的,恰好就是城外那间得胜花炮坊。
“我们看到的得胜花炮坊,只是堆放成品的库房。实际上那花炮坊分为几个作坊,每个作坊都处在不同的地方。”
“每一处作坊都不直接制作成品,而是只负责其中一道工序,而且每个作坊之间都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工人们更不知道自己是帮哪个花炮坊做工。”
“我设了个小局,跟花炮坊的一个管事做了兄弟,通过他介绍,我在每个作坊都待了一段时间。”
“炮竹制作并不难,只要把握好每个材料的配比即可,得胜花炮坊却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姜予嘉道,“那时我只觉得这花炮坊的老板脑子有坑不懂经营,现在看来,那些散落在各处的半成品,指不定根本没拉到京城,而是拉去了别处。”
拉到别处作何用?
几十捆炮竹绑在一起,威力可将假山轰塌。
那几百捆,几千捆,几万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