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州下达完最紧要的几条指令，这才有空喘口气。

还没到黄府，便看到黄夫人以及她身后那群官夫人站在台阶前，一个个眼巴巴的等待。

农夫人第一个冲向农大人：“老爷！老爷你没事吧？老爷你怎么受伤了？老爷……”

其余人或是激动或是含蓄，都走向了自己的另一半。

而黄氏夫妻两人隔着人群相视，同时红了眼。

两人回了府，黄知州向黄夫人简单提了提刚才在府衙发生的事。

黄夫人惊出一出冷汗，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夫君，这姜予宁可真不是善类，我们还是别耽搁了，赶紧按她的吩咐去做吧！”

“我堂堂一个三品大员，向她一个庶民认低伏小，夫人就不怕丢脸？”

黄夫人握住丈夫的手：“丢脸有什么好怕的，丢命才怕。”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一介女流，出身又不高，你官职尚低时，还有人指着我鼻子骂我市侩。”

“我没有旁人的温柔小意，亦不敢自称夫君你的解语花，但夫君的人品，夫君的大志，我自问能比旁人清楚几分。”

“夫君应是在天空翱翔的雄鹰，在甘州一展抱负，却被刘勉扣住了命脉，栓住了翅膀，如今姜予宁来了，夫君身上桎梏可解，我替夫君高兴。”

“就算是姜予宁的法子行不通，夫君壮志折，大梦断，那至少也算是为甘州为百姓，倾尽全力了。”

黄知州回握过去，轻叹一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旁边的唐秀才与戚师爷实在不忍心打扰这一刻的美好，然而时间紧迫，唐秀才不得不出声：“大人……”

黄氏夫妻赶紧松手，黄夫人红着脸跑回府。

黄知州瞪唐秀才：“本官还没正式聘你为师爷呢，就管起本官来了，还比你老师更啰嗦——对了，姜予宁是如何说服百姓回家的？”

“她说他们如果通通回去，大人们就能出来了，还说如果一刻钟内她没放人，她就站在那任百姓们打骂。”

跟一群只关心家里今晚有无吃喝、孩子能否穿暖的人讲家国讲大义，人家根本不想听，还会觉得你有病，姜予宁根本就不费那个心力，就简单粗暴地直接把甘州百姓此刻最关心的事摆出来。

倒是把百姓们的心理拿捏得很准，且一刻钟，又不长，若是她没做到，百姓们一准把她骂死，甚至是动手。

姜予宁这人，真是胆子大又够果断，有其父之风。

黄知州在心里赞了一句，又问：“那她又是如何说服你与她一起做戏骗我的？”

唐秀才想装傻，戚师爷一脚踹过去：“讲！”

“小的哪里值得她费心说服？”唐秀才苦笑，“姜五姑娘直接威胁，说要是不听她的令，她就直接向百姓公布甘州的情况，还要把我吊在城门口鞭打……”

黄知州瞪了他一眼，无奈了：“身为读书人，你怎能没有半点风骨……”

还没说完就收起了笑。

风骨啊，他自己都没有了，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黄知州做好了相应的安排便立即去寻姜予宁。

出门时碰到跑着来的农大人，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