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很快被带到刘勉夫妻跟前。

她一屁股坐在两人面前：“舅舅，舅母，好久不见，凤阳我啊，真是好想好想你们啊！”

韦氏毫无反应。

倒是刘勉浑身一震，抬头对上凤阳一脸嘲讽的样子，他失神的双眼，慢慢有了焦点。

“璃儿？”刘勉喃喃，“明日你便出嫁了，怎的这个时候到阿兄这来？可是姓杨的有什么不妥？璃儿别怕，别哭，阿兄这就去杀了那姓杨的，再替你寻个如意郎君。”

凤阳讥笑：“舅舅这是年纪大了，连人都能认错？我是凤——”

刘勉像是没听到凤阳说话，他自顾自打断：“我们兄妹，虽在名义上有嫡庶之分，但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在我心里，你就是整个刘家最重要的人。”

“我的妹妹，理应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享尽天下富贵！”

凤阳听着听着，突然明白过来，她这舅舅，好像疯了。

她千辛万苦逃出上京，又跟姜予宁斗了一路，历尽辛苦，终于来到锦州，终于来到他面前，可他疯了。

他们一家三口，为了这么个疯子，全搭上去了！

凤阳想笑，又想哭，她沉声大喝：“刘勉！刘璃早就死了！我娘早就死了！”

“璃儿，死了？”

“对！她死了！是被你害死的！”

凤阳尖叫，“为了你的宏图大业！为了你的勃勃野心！为了你所谓的江山！”

“我娘这辈子都没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就连死了，都没有人替她收尸！”

“而你！要杀她唯一的孩子！刘勉！韦金铃！你们不是人！不是人！”

刘勉却是一直喃喃重复“璃儿死了”这几个字。

倒是韦氏动了。

她道：“如若你舅舅不追着你来杀，你早就被姜予宁杀了。凤阳，你舅舅从来没有对不住你。”

“他害我失去父母，害我成为反贼，这还不算对不起我吗？我这郡主做得好好的，我的日子过得好好的，都是他毁了，都是你们毁了！”

“如若你娘没有野心，如若她不向往更尊贵的位置，在知道你舅舅的谋划之时，就应该揭发我们夫妻。”

韦氏淡淡道：“凤阳，你娘亲，她是自己选择的。”

“你放屁！我娘亲没有野心！她最大的野心就是待在上京好好过日子！”

“她从小生活艰辛，好不容易嫁给我爹，有我爹的娇宠，她幸福得不行！偏偏你们不给她安稳！”

“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成为刘勉的妹妹！”

韦氏低下头，不作声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刘勉低泣了一声，向凤阳道歉：“凤阳，舅舅对不起你爹娘，对不起你，若有来生——”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有来生？”凤阳打断他，“若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让我活下去。”

“姜予宁与我做了交易，如果我能让你松口，讲出你最后的底牌，她就让我活。”

“舅舅，我不想死，我娘拼尽一切让我逃出上京，不是为了让我来锦州送死的。”

“我想活着，去她没去过的地方，去看她没来得及看的风景，去认认真真生活，去享受她没能得到的安稳。”

凤阳泪如雨下，“舅舅，凤阳求您了！”

“太晚了，太晚了……”刘勉泪如雨下，“凤阳，太晚了啊……”

“只要你说出来便不晚！舅舅！你说啊！你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刘勉擦干眼泪，看了韦氏一眼，韦氏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