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你不要钻牛角尖。”
姜予宁沉声,“如果非说我们有错,那我们的错处便是,过于天真。”
“明明知道伴君如伴虎,却不愿意相信战功难得而圣恩易散,以为自己能借助圣恩的力量往高处爬,却不愿意去设想被人一脚踹下来的下场。”
她不会总提自己在甘州是如何费尽心机跟刘显源周旋才能保住所有的普通百姓,她也不会总提自己在锦州是如何守城,如何九死一生,才等到援军的到来,避免了锦州失守从而被屠城的悲剧。
她不敢说自己是南越的救世神,也不要求朝廷将她供起来拜,但战事才结束三个月,人再如何健忘,亦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别人的辛苦,更不能只因为别人做了些不符合自己预期的事,就全盘否认了对方整个人,及至整个家族。
姜予宁任何时候都不愿意恶意猜测皇家,但皇家这次的做派,实在是太过令人心寒!
这一路,她脑子里都是姜予贞浑身是血躺在床上以及自己从慈宁宫内爬出来的情形。
这些侮辱,父母叔伯在世前她们没有受过,姜家没落时她们亦没有受过,可当她们立下了赫赫之功,反倒遭人如此侮辱!
她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无动于衷,百年之后,她如何有脸见姜家的列祖列宗?!
姜予宁闭了闭眼,将这股怒气压了下来。
姜予嘉又开始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她坐下来:“所以我们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能做,等调查结果?如果对方段位太高我们查不出来,我们岂不是要憋屈死?!”
“自然不是什么都不做。”姜予宁道,“但是要做什么,如何做……我需要先做计划。三姐五姐,我现在需要休息,今晚你们都回自己屋子睡吧。”
姜予宁抱着腿,在琅玥阁坐到天黑,吃过晚食后,她连灯都没让李姑姑掌,就直接上床睡觉。
人心如鬼蜮,欲速则不达,她得先静下心来,才能将那些丝丝线线理好顺好。
跌入梦乡不久,她就梦到了父亲。
这一次父亲没有穿着甲胄,而是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他没有留胡子,看起来俊朗又年轻。
“阿宁,你才八岁,八岁还是小姑娘呢,小姑娘就应该在大人怀里撒娇玩闹。”
“阿宁,几天不去学堂也没关系,爹带你去骑马!”
“阿宁,姜家剑法精妙但难学,你学不会也没关系,你就当个普通的小孩子就好了。”
“阿宁,爹要走了,你要乖乖的哟,但是不想练功的时候,你就偷偷跑出去,不优秀也没关系,爹和娘会保护你的晓得不……”
俊朗的男子声音越来越小,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爹!别走!”
姜予宁大叫一声,从梦里跌了出来。
天光大亮,春日的阳光从窗子洒进来,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暖融融。
看着满室的阳光,姜予宁只觉得心头大亮。
前路,越来越清晰。
“李姑姑。”姜予宁叫,“把我三姐和五姐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