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医回头:“圣上就算对自己没信心,也应对老夫的医术多点信心。”
“孤自然对你有信心,然而时间不等人,孤的身体,孤自己也心中有数。”圣上并不在意,“孤今日既然问了你,你必然要答的,今日不答,明日亦要回答,孤身为一国之君,只有知道自己的极限,才知道事情应该如何安排。”
白御医要跪下,圣上一把架住他:“白老,你就别跟我来这些虚礼,我只要一个准确的日期。”
“老夫定会尽量让圣上——”
“白老!”
白御医沉默良久,终究叹了口气:“排毒过程很长,如果圣上能按照老夫的方案,一年两年之后,毒素就算不能完全排干净,那也不会丢命,如果圣上一意孤行,那……最多半年。圣上——”
“半年足够了。”圣上松了口气,“白老,给我开些补药,这半年,我每天都要精精神神。”
“这是拔苗助长!会极伤圣上的身体!”
“白御医,这是圣旨。”
“……圣上,您这又是何苦?太子殿下还未长成,有镇国王在,即便是朝堂动荡个三五年,南越也不会有事的啊。”
“孤不能给他一个千疮百孔的南越,南越的气运,要在他手上绵延下去,而不是因为孤的缘故,最后害得他落下一个断送南越国运的名声……孤这一生,不说有多大建树,勉强能自夸一句问心无愧,这个无愧,我想执行到底。”
白御医老泪纵横。
他没有说话,赌气一般往药炉内丢药材,倒是圣上豁达,拍拍他肩就去找方昭仪,与她一起逗两个公主玩。
方昭仪冰雪聪明,她自是知道白御医入宫的目的,但她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跟方大将军透露,就算是平时圣上过来坐,她也只是替他捶捶背肩揉揉额头,或是让两个公主逗一逗他,让他在这里能得到片刻的轻松。
“你这里倒是个好去处。”圣上问方昭仪,“战英战云进宫这么久了,太子可有来看过两位妹妹?”
“殿下很关心小英和小云,下了学只要没有功课,他都会过来,这两天倒是没来,但是遣人送来了适合小英和小云玩的小玩意,臣妾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殿下也受了风寒,他是怕把病气过给小英小云,才没有过来。”
方昭仪叹息,“殿下对他这两位妹妹的爱护,谁都无法挑剔。”
圣上笑了笑,太子是在他跟前长大的,他的纯良,是他最喜欢的品质,可惜包括太子自己,都以为他看中的是能力。
从方昭仪处喝了药,圣上去慈宁宫看太后。
闻见他身上的药香,太后皱了皱眉:“圣上可是哪里不舒服?”
“刚从方昭仪那里过来,两个孩子受了寒,方昭仪担心底下人做不好,便亲自煎药,孤在那里待得久,身上自然也有了药香。”圣上不以为意,“好些天没来看母后了,母后可有怪责皇儿?”
“你我母子,便是真有怪责,那也没有隔夜仇的,只是皇儿啊,皇后那里,你打算如何安置?”太后盯着圣上,“一国之母被禁足差不多两个月,便是她再不在意这名声,这名声,也足以让别人小看她了。”
“此事我自有主张,母后不必忧心。”
“你的主张,便是查到一半就叫停?圣上,那下毒之人你再看重,那也不能留!她要夺的是你的命!想害的是南越的江山!”
“母后在后宫浸淫几十年,应该知道此事下毒一事查到最后,不是给皇后坐实罪名,就是指向孤可能都完全没有印象的嫔妃,如今这样,孤倒是觉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