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嘉在上京只待了半个月,便带着姜予平以及七个姜氏子弟奔赴北境。
看着姜花旗自正阳街穿街而过,以及那一队火焰一般热烈的姜家子弟,人们明白,姜家,姜家军,从这一刻起,真正重新崛起来了。
“不容易呐……”
庆记茶楼上,再一次致仕的成王爷仰头喝完杯中酒,眼里泛泪,“予宁,小五,贞儿,阿越,小六小七小八……都不容易呐……”
身为她们的舅公,往前只能把心疼藏在心里,又常常自责不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这几年一直提心吊胆着,到这一刻,他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确实不容易,但她们都走过来了,老哥你以后可就能享清福喽。”魏国公也喝了一杯,“只可惜我儿生不逢时,无法求娶姜家女,不然我就算是被骂不配也要腆着脸替我儿上门求娶。”
成王爷淡淡一笑,侧头看自己的老友:“到了我们这个位置,就不要再想着怎样往前了,维持原状不变就很了不得了,这做人呐,最重要的是开心……来,喝酒!”
“小声点,庆记人多,我等莫要太显眼,别让他们发现了!”
两个老人家背着家人,关上门窗,在庆记一边小酌一边说着追忆往事,说到动情之处,都流了泪。
“可惜我阿姐没有看到这一日,我那几个外甥,亦都早早就走了……”
“哎不是说了不讲难过伤心之事吗?老哥你怎么又自己提起来了呀……”
“我心里难受,我又好高兴……算了,你又怎么会懂……”
成王爷与魏国公从早上喝到下午,酒从微烈喝到淡如白水,两人毫无察觉,直至天黑才心满意足地各自归家。
店小二很快把包厢收拾干净,彻底安静了下来,不多时,隔壁的包厢门突然从里头打开,走出一对祖孙来。
竟是秦太傅与秦满春祖孙俩。
今日姜予嘉奔赴边境,秦满春拗不过秦太傅,只能随他出来了,秦满春原以为祖父会跟大部分的朝臣一样去到城门口处相送,没想他却是径直到了这庆记,与他吃起了茶。
吃茶倒也无所谓,可后来成王爷与魏国公来了之后,祖父他也不出声不现身,在这包厢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听了一整天别人的墙角。
简直是有辱斯文!
秦满春涨红了脸:“祖父,天色已晚,该归家了!”
“是啊,天色已晚,确实该归家了。”
“只是祖父,孙儿对您今日的行径,实在不敢苟同!”
“不过是听几句往事而已,老夫又没有害人,老夫如何行径了?”
“您,您偷听——”
“他们活了七八十岁,难道不知隔墙有耳?更何况,若是不能为人知的事,他们又怎会在庆记毫无禁忌地说?便是今日隔壁不是你我,也会有其他人。”秦太傅拍拍孙儿的肩,“你啊,就是太过忠直,丝毫不懂得迂回,若是不改变,日后定会吃大亏。”
秦满春心里不得劲,不痛快,回去的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了秦府,他才重新开口:“祖父今日非拉着孙儿出来,到底意欲何为?”
“瞧你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祖父要谋什么大逆呢。唉,我能有什么大事要谋?不过是看你二十五岁了,仍未成婚,心里难受而已。”
“祖父,母亲已经在替孙儿物色相看了,相信再过不久,孙儿的婚事便会有着落,您不必担忧。”
“成王府与魏国公府已经足够显赫,而我秦家虽一门双帝师,赢尽天下学子的敬重,但在这上京,在这朝堂,仍无说话的席地。”
秦满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祖父这是要让他通过联姻的方式,抬高秦家在上京,在南越的影响力啊。
他不禁皱眉:“祖父,我只求一良善女子为伴,生儿育女,举案齐眉,别的东西,孙儿自会自己去谋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