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庚年的带领下,上千江县士兵悄然来到瞭望台下。
至于富先生等人,则是在山下等待。
吴恒赶紧来汇报消息:“县太爷,神机营的兄弟救下一个百姓,经由对方带领,我们已经摸清楚了对方军营的具体位置。宝来哥那边,已经在军营四周围埋伏好了,等您这边开火以后,他那里开始围杀。”
“好。”
陈庚年闻言神情微松,赞叹道:“做得很好,此战过后,一定给你们论功行赏。”
有神机营的百人小队在,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推进的极为顺利。
吴恒振奋道:“多谢县太爷!”
不久后。
陈庚年和江县的士兵们,竟然就这样长驱直入,来到了天祝山的军营外一处林地里。
神机营的人,已经在这座山里摸排了好几天,可以断定,除了这一千士兵,没有其余军队镇守。
看来哪怕是最厉害的造反头子,‘老巢’也是松懈的。
陈庚年深吸一口气:“工兵组带着没良心炮出动,动作一定要快,赶在敌人察觉之前把炮点埋下。让宝来那边做好准备,适当放一批士兵离开,永州天祝山外,一定有各方人马在盯着。不管是祁王的人,还是朝廷的探子,有士兵离开,一定会被他们拦截到消息的。”
县太爷一声令下。
工兵组当即带着没良心炮冲出去,在距离军营百米开外的一处草丛里,挖掘炮坑,紧急预制发射炮。
他们特地找了一处遮挡物后,一开始,巡逻的天祝山士兵甚至毫无察觉。
可挖土的动静有点大,还是难免惊动了敌人。
一队巡逻的士兵察觉到不对劲,蹙眉朝着这边赶来,瞧见一群士兵竟然躲在草丛后面,神情大变:“敌袭——”
下一刻。
砰!
砰!
数声枪响过后,这群天祝山士兵应声倒地。
火/枪的声音,霎时间惊动整个军营,士兵们纷纷冲出营帐。
“不好!军营外,有人杀了过来!”
“怎么可能有人杀进天祝山,对方多少人马?”
“暂时不知道。”
正在军营里烦躁等待‘乐子’的万永安也被惊动。
他急匆匆走出营帐,听说有敌人杀了进来,先是一惊,随后狂喜:“好啊,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来祁王的地盘撒野,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随我杀出去!”
万永安迅速集结士兵出去迎敌。
一出来才发现,对方竟然有上千人马,而且竟然还凭空出现在了他们军营外面。
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而且,这群人是谁,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
万永安本能的觉得危险。
但他还是勉强稳住心态,朝对方呵斥道:“何方宵小,胆敢来——”
可他话还没说完呢,对面先开口了。
语气比他更冲,更义正言辞!
“大胆反贼,还不赶紧束手就擒!本官乃江县县令陈庚年,于梦中感应陛下征召,奉旨平叛!祁王狼子野心,欺君犯上,竟敢谋逆造反,实在罪该万死!本官给他下过檄文,他仍旧不知悔改,既然如此,本官就只能出兵了!尔等作为祁王爪牙,同样罪不容诛!现在立刻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啊……啊?
万永安愣住了。
对面气势真的太足了,喊话也十分有杀气。
以至于他稍微被震慑住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自称是……江县县令陈庚年?!
县令?
什么玩意儿!
这实在太荒谬了,荒谬中还透露着诡异的冷幽默,哪怕此等危机时刻,万永安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一边笑,一边问身旁的亲兵:“他刚才说,自己是谁?”
“江县县令陈庚年,没听说过。”
“哪里来的痴傻小官,就凭他,也配代表皇帝?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什么东西!”
见万永安笑了。
他的亲兵们也都没忍住,一个个忍俊不禁。县令出征平叛,平叛对象还是祁王,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荒谬搞笑。
“别怪你不客气,那你说说,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啊……”
听说对方是个县令,万永安瞬间不慌了,他一边调侃对方,一边在心里想,待会儿把这人抓起来拷问一番,问问他是怎么来到天祝山的。顺便也能借这个蠢县令,去祁王那边邀功行赏,最好能离开天祝山这个鬼地方。
然后他就真的‘离开’了天祝山。
因为他死了。
在天祝山士兵们一片哄笑的时候,江县这边——
“埋好了吗?”
“好了。”
“点火。”
下一刻。
轰!轰!轰!
三门小型没良心炮骤然开火,距离如此之近,炮火又是对准了军营。
因此,三发炸药包丢出去,原本还在哄笑的天祝山士兵,瞬间被恐怖的爆炸声淹没,泥土四溅、炸声震天,整个世界都仿佛在震颤。
士兵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继而转变成惊恐。
因为有一个炸药包在万永安附近炸开,众目睽睽之下,被炸的耳朵嗡鸣的万永安跌跌撞撞后退,嘴里惊恐骂道:“竟然是火药,怎么可……呕……”
骂到一半,他开始呕血。
再接着,鼻子,眼睛、耳朵也在流血。很快,在士兵们惊恐的注视下,万永安就这样七窍流血倒地而死。
一个照面,己方最高将领就这么死了!
那可是万千户,祁王的心腹啊,就这么被杀了。这个江县的县令,竟然还有火药,他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啊!此前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普通士兵们惊恐的后退。
因为有一些同伴,在爆炸过后,陆陆续续七窍流血而死。
对面县令冷冽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森然的杀意:“缴械跪地投降者,不杀!”
这次,没人敢笑了。
“不许投降,投降者杀无赦,祁王也不会放过你们——”
万永安的亲兵们,也因为千户的死而震惊,但震惊过后,试图站出来挽救溃散的军心。
然而——
砰!
一发子弹打过来,正中此人眉心。
士兵们越发惊恐。
万永安的亲兵们更加老练,深知此刻不突围,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于是纷纷抽出刀剑。
迎接他们的,是一轮恐怖的火药箭矢射杀。
砰!砰!砰!
随着箭矢爆炸,亲兵们瞬间死伤大半。
这不是打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围杀!
亲兵们神情大变,不再尝试突围,而是从各个方向逃窜。
普通士兵们也趁乱逃离。
“杀!”
眼看敌军已经军心溃散,江县的士兵们杀了过来。
两侧,还有裴宝来带队拦截。
翠绿漂亮的山林里,瞬间被战火喊声充斥,江县这边的士兵,是敌军整整一倍,再加上士气足,所以迅速取得压倒性胜利。
负责围剿的裴宝来,没有放过万永安的亲兵——这些人都穿着铁铠甲。
至于普通的士兵,则是在一番追逐之后,故意放水,‘漏’了十几人出去。
天祝山很大,这群慌不择路的士兵各自逃命。
祁王如今被整个天下关注着,天祝山重地被多方探子监控,都在想办法打探消息,却无法得知其中内幕。
直到这天——
山脚下,不同方向,不同位置,有十几个士兵分别神情惊恐的逃窜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被守在这里的各方探子、或者祁王的人逮到了。经过一番拷问,得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的消息。
起初,探子们甚至都不敢相信。
经过反复拷问以后,才立刻快马加鞭,把消息送了出去。
永州。
“不好了!天祝山被攻陷!”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整个永州的高级官员集体震动。祁王在外面打仗,他们这群属下,把天祝山给弄丢了!
这简直是场噩梦。
祁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永州知府贾坤更是满脸惊恐。
天祝山被攻陷,这等要命的消息,探子们一定会分作两道密函,一封送来永州,另一封——送去沛县祁王那里!
走八百里加急,不出今夜,祁王就会收到这个消息。
贾坤简直不敢想,祁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该会有多难堪。
他哆嗦着问道:“打听清楚了吗,是谁拿下了天祝山?不对,永州境内近日没有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大军进攻,天祝山下各个县区都有我们的人镇守,怎么可能会被悄无声息的攻陷!”
话说到最后,贾坤神情越来越笃定。
他在心里想,乌龙,这一定是场乌龙消息!
守城将军赵琛听闻贾坤的话,惊恐的脸上也浮现出希冀。
王府正厅,一群永州官员都看向那赶来报信的探子,发自肺腑的希望这是一个乌龙消息。
结果还真是个‘乌龙消息’。
探子跪在地上,颤声道:“打下天祝山的人,自称江县县令陈庚年,代陛下平叛。他,他说,他曾经给咱家王爷下过警告檄文。”
“……?”
听到这话,王府正厅里的所有永州官员都瞠目结舌,随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江县县令陈庚年,那个芝麻小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愚笨之辈,他竟然真的如檄文警告的那般,让祁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这实在是荒谬又疯狂,虽然说这乱世很乱,但竟然能乱到县令出兵偷袭祁王的地步,实在过于疯狂。
回想小半个月之前,他们嘲弄陈县令的话语,官员们脸色涨的通红。
谁能料到这小县令竟然玩儿真的啊!
沛县。
祁王忙碌了一天,又和谋臣商议了大晚上,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带领大军围攻京师,虽然皇兄已经逃离,朝廷也被迫宣布解散,但祁王还是压力很大。
皇兄一日不死,他一日不打下京师,都恐生变故。
正当祁王回到营帐,准备休息的时候。
“报——永州来信,八百里加急!”
祁王霍然起身,永州出变故了?
他的谋臣级别权限很高,已经第一时间拿到书信,打开翻阅后,神情涣散的来找祁王汇报。
祁王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那般表情?”
谋士深吸一口气:“王爷,天祝山被人拿下了,对方是,是——江县县令陈庚年。”
天祝山竟然被拿下了!
祁王闻言脸色大变,可听到后面的内容,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住,不可置信问道:“谁?”
金州。
太后和皇帝迁到这里以后,金州的行宫,便临时被征用。
皇帝一直昏迷,大臣们忧心忡忡。
这时候,有太监喜极而泣:“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朝臣们喜出望外。
而行宫里的太后,在听到大儿子醒来的消息以后,则是脸色剧变。
没等朝臣们去叩拜皇帝。
一道走水路快船送来的急报,送至行宫——
“各位大人,大喜啊!祁王老巢天祝山被攻下,攻下天祝山的人,是江县县令陈庚年!”
听完此消息,在场大臣无不震惊。
祁王的老巢天祝山被拿下了?拿下的人,是江县县令陈庚年?县令?打下祁王老巢?
朝臣们被惊的瞠目结舌。
还是老首辅徐亨最先回过神来,接过那急报一番查看,随后欣喜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陛下还有一位远在西北的肱骨贤臣!刚好陛下醒了,这一定是受贤臣感召!本官这就去见陛下,告知陛下这个好消息!”
除却永州、沛县、金州之外。
还有其余一些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先后收到了这条消息。
看到消息的人,无不瞪直了眼。
“江县县令陈庚年,替皇帝出征,拿下了祁王的天祝山?!”
这实在过于离谱,离谱到像是假的。
直到数天后,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传来——
陈县令放出话来,他缉拿了祁王七百余士兵,要祁王尽快给赎金,一个人头三两银子!除此之外,还要再给三千两伙食费,因为天祝山里还有三千百姓要张嘴吃饭。
太生猛了!实在太生猛了!
一时间,整个天下从南到北,但凡是有点实力的势力,都听说了西北凉州江县有一位生猛的县令,敢出兵讨伐祁王,关键是他讨伐赢了,还开口要赎金!
这是‘陈庚年’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这出场方式堪称震撼,如石破天惊般,名头瞬间传遍整个天下。
所有人都觉得,这县令肯定没几天活头了。
可事实上呢?
此后的乱世,有太多太多耀眼的人物粉墨登场,甚至在史书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刻下自己存在的痕迹。
可这些人,都没有陈庚年来的耀眼,因为——
他是历史的书写者,时代的开拓者。
而此时,属于陈庚年波澜壮阔的奇迹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