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只有期待你的这把火不大,或者他们明天不会封城。只要我们明天能出去,我们就安全了。”三子也很无奈地说道。说罢,她们便找了一个价格较便宜的旅店住了下来。
夜晚总是降临的让人猝不及防,尤其是在阴天的时候。往往是在你低头了一段时间,当你再度抬起头的时候,暗夜便来临了。而最纯粹的夜,不仅代表着一种孤独,也暗含着一种神秘,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漆黑夜里的宁静。“紧急情况,全馆盘查,里面的人速速开门!”
玉儿看了一眼三子,三子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去开门。开门后,几个凶神恶煞全副武装的士兵闯了进来:“今天下午有人在城中放火,我等奉命缉查,请两位姑娘配合。”说罢,领头的那人便大手一挥:“给我搜”
可见,他们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来给旅馆中的人下达一个通知。见他们在屋内蛮横地搜查,玉儿不禁小声问三子:“姐姐,他们不会查出来什么吧?要不我们等他们出了旅馆以后把他们……”说着,还配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三子听后微微摇头:“不行!看他们这样子,很有可能是刚刚从前线下来的魏武卒。就算偷袭,我们也绝对不是对手。到时候,万一我们被缠住了,他们主力过来了,我们更无法脱身。就现在齐魏关系来说,我们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让我爹爹出很多钱财把我赎回。放心吧,我已经做了处理,他们应该查不出什么的。”三子安慰道。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各军士回到他们领头的身边。这位领队满脸沧桑,还有几道象征着残酷和荣耀的伤疤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脸上。“报,什么都没有发现!”领队微微颔首,却在不经意间瞥见玉儿似乎长出了一口气。多年的军旅生涯带来的直觉让他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他阴沉着脸,转头看向两个女孩子。这阴沉、嗜血的目光像两把利剑一样刺入了两个女孩子的灵魂,让她们不禁心头一颤。“两位姑娘,我需要问你们一些事情来辅助调查,请你们配合。”
虽然他说了“请”这个字,但是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客气的感觉。“今天下午申时到酉时这段时间,你们在哪里,在干什么,务必交代清楚。”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语气中似乎却有着一种不可违抗的魔力,尤其是在两个做贼心虚的姑娘听来,他这句话感觉就像是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在大牢里审讯犯人一样。
“回……回禀长官,下午的时候我们两个姐妹在西市闲逛,突然间就有人喊马料场失火了,人群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我们两姐妹都被人群冲得七荤八素,我摔倒在地,身上被撞出了好几处淤青。”三子说着,就要撩起袖子,露出玉臂,眼眶湿润,还流出了几滴泪水,数道泪痕,惹人生怜。见状,领队只好阻止她。但是,他也瞥见三子的玉臂上隐隐约约有淤青。虽然颜色很淡,但是确实是淤青。
“好的,也就是说当时你们在西市,并且与惊慌的人群撞上了,是吗?那么再说说你们之后都做了什么。”即使知道了三子的悲惨经历,领队语气没有丝毫缓和,就好像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刚刚受过委屈的弱女子,而是一块冷冰冰的铜器。
“好难缠的人!”三子内心这样骂着,但还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们在那里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便去了一家医馆擦药,紧接着我们便回到旅店了,直到你们刚刚来盘查。”三子说罢,一旁的玉儿一脸不可思议。自己家三子什么时候整的淤青,而且演得竟如此逼真,要不是这是在盘查,自己都忍不住对自家三子行跪拜礼了。
“这样啊……”领队若有所思。这话虽然说起来有些牵强,但是却又十分合理,况且三子臂上确实有淤青,去过医馆也足以说明淤青颜色淡的理由。虽然直觉告诉他这两名女子好像并不简单,但是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就咬死是这两个人,也只能作罢:“打扰了,姑娘这两天城里不太平,时不时有他国刺客探子来探听消息。还希望两位姑娘能不把我大魏消息轻易泄露于他人,出门也要小心。”虽然这名领队说话方式有些让人讨厌,但是这些话在三子听来,还是有那么几分人情味的。“诺,长官,也请您小心行事,望我大魏百年昌盛。”
听完这话,领队心中最后一抹疑虑也消除了。他向两位姑娘鞠了一躬,行了个军礼,之后便带队去搜查其他房间了。
“好险!”三子在送走了检查的官兵以后,也是大舒了一口气,“下次你再这么不靠谱,出来就不带你了!害死我了!”
玉儿也委屈巴巴地给自己辩解:“不要啊姐姐,我也没想到会被发现。实在是这赵国人都太精明了,来巡逻的人一炷香两拨,我就刚点了火准备走,面纱还没蒙上就有人来了,我就被发现了。”
听了这话,三子也只得沉思起来:“倒也难怪,前几年赵国才被魏国打的包围了邯郸城,不得不求我王派兵救援,后来老赵王死了,新王继位结果又有内乱。魏国那个杀批庞涓也才在前不久被齐军斩杀于马陵,赵国如此害怕加强巡查倒也正常。”这也确实怨不得玉儿,毕竟赵人防范如此严密,今天她们二女能蒙混过关都得感谢上苍。
“不过你当时不在现场,就在我扰乱秩序把人吸引过来的时候,发现一个士卒,他一直在盯着我,就好像能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似的。而且那个没脑子的军官好像还很信赖他,竟然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思索思索,三子突然想到了这个人,便给玉儿讲了起来。
“是吗?那这个人是不是军师或者智囊那一类的啊,就像孙膑军师和姐姐你一样。”
“我何德何能和孙膑军师比啊,你真是高抬我了。”
“怎么不能,姐姐在侯府就一直给老爷出谋划策啊,跟智囊一样,老爷在许多大事上啊,还得听姐姐的呢!”玉儿捂嘴笑了出来
“玉儿你又取笑我,看我不收拾你!”三子这下听懂话里隐藏的意思了,上来就要捉玉儿。
“啊!姐姐我错了,饶了我吧!”玉儿发出哀嚎迅速逃离,嘻笑声、打闹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那场面,是相当的香艳了……
而此时,在城内的另一处房子里,“阿嚏!啊——啊——阿嚏”“见鬼了,这一晚上怎么喷嚏都打个不停呢?”二狗无奈地揉了揉鼻子。救完火的二狗刚坐下休息,便又不停地打了几个喷嚏。“唉,今天是真衰,巡逻出问题就算了,草料场居然还被人烧了。也幸亏粮食没有和马的草料在一起堆放,不然事情就大条了,王估计也得来处理。不过……”二狗停顿了一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爬上了他的脸,“不过,倒有个意外收获,那家伙的女儿怎么来这里了,好像还没有过关的文书手印,偷跑出来的。那我,可得送那老家伙一个大礼啊。”一丝狡黠在二狗的眼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了他的脑中……
仲春的夜空,晴朗无云;漫天繁星,让人遐想不停。当空半月,亦是给大地撒上了一层银辉。但半月终究不比满月明亮,客栈旁边的土路还是若隐若现。
“月之照耀,夜有其光。先哲的诗写的真好啊。”在路旁的客栈,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坐在客栈二楼,一边饮茶,一边欣赏着这夜景。另一个黑衣男人则站在他的旁边,时时观察着周围的动向。另有两个小童,一个在煮茶,一个则抚琴,也是为这边境客栈增添了几分的风雅气息。
这是个小客栈,而且因为处于赵魏边界,周围也没有什么较大的城市供商旅往来,这条路平时就没什么人来往。加之两国近来关系紧张,所以更是人迹罕至。如果不是他们信息网强大,探得了这个小客栈,这一行人可能今天真的要露宿荒野了。
突然,不远处的树梢晃动,几息的功夫,一个身披麻袍的人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行礼道:“宗主!”
“这荒郊野外的,还是大晚上,不必多礼,说说你都探到了些什么。”宗主摆摆手,适宜他免礼。
“是,宗主!我们跟着她们到了定阳城,她们没有通关文书过不了关,就想着要通过扰乱秩序蒙混过关,结果混乱过大,而且那个侍女好像还被发现了,全城封锁禁严,两个人只能在城里待一晚上。不过,士兵去查她们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让她们混过去了。”麻衣男子如是说到。
“哦,是吗?”宗主笑了笑,抿了一口茶,“她们没用那个印章啊?”“没有,在您送给她们印章以后,她们两个在哪里看了有三炷香的时间,到最后好像也没有看出来那是个什么,然后就把它放到包袱里了,再也没拿出来过。”
宗主刚喝下一口茶,听到这话,一时间没忍住,居然一口茶喷了出来。旁边那个黑衣侍卫也没憋住,忍俊不禁了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大家贵族的人也如此吗?这消息要传到她父亲耳朵里,我倒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表情。”说罢,宗主便站起身,看着即将升到最高的半月,又吟了几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芳心悄兮。”
听到这话,黑衣侍卫也开始暗自思索。刚刚转身准备回房休息的宗主对手下的人说:“赶紧回房休息,河西之战局势对魏国来说越来越不利了,我们在魏国河西境内还是很危险。明天日落之前一定要进入赵国境内!”
宗主走后,剩下几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认识宗主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宗主如此失态,居然……居然把茶都喷出来了。”“那当然了。她爹是谁,那可是在齐国朝堂上公开反对宗主的人。今天能知道他女儿这么狼狈,也算报了当年的仇了。”
“确实啊,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一点?”“什么?”“宗主,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沉默压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