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生日蛋糕,本想跟他一起庆祝的。但是,我没有这样的福份,是吗?”
Rafa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提了个纸制的蛋糕盒。透过盒盖上的玻璃纸,可以看到里面那个制作粗糙的奶油蛋糕。
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天他和她一起坐在地毯上,一起写歌的时候。
他突然明白了,她的表情为什么那么伤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进来吧。”
他彬彬有礼地让在一边,躬身,将Candy让了进来。
五年前,他曾多次做过这个动作,最近的一次,正是那场生日晚宴结束后的深夜。
只是,清晨的阳光这个房间显得空旷了太多。所有的陈设依旧华美无匹,却都在阳光下无声沉寂着,没有丝毫生气。
Candy在椅子上坐下来,将蛋糕盒放在膝盖上,双手放在蛋糕盒上。她双腿微微斜着,并拢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像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子。
只是,她的眼睛中却有了沧桑。
Rafa的心紧了紧。几天前,她的眸子还并不这样。
这几天的折磨,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竟让她变了如此多。
他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到那个号码,Rafa立即接了起来。
“大公子。”
卓王孙的声音传出来:“Rafa,你到厨房去。”
Rafa怔了怔:“大公子,有什么事吗?”
卓王孙:“当然有事了。赶紧去。”
Rafa满心狐疑,卓王孙喜怒无常,但往往有惊人之举,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他躬身向Candy致礼:“请允许我告退片刻。”
Candy:“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陪我。”
Rafa捧着电话,匆匆来到厨房:“大公子,我已来到厨房了。”
卓王孙:“现在,泡一壶茶。”
Rafa:“大公子……”
卓王孙:“别说废话,赶紧泡!”
Rafa无奈,只好放下电话,烧水,洗壶杯、泡茶。等忙完了,卓王孙说:“有好的茶点吗?也准备一点。”
Rafa也豁出去了,照办不误。当一切都妥贴了,他忍不住问:“大公子,是您马上要来吗?”
卓王孙:“不。你来了客人,难道不该好好招待吗?现在,你可以端出去给客人了。Rafa,你的礼仪很不够,还要我教你这么简单的东西,你该如何谢我?”
他不容Rafa分说,就挂断了电话。
Rafa怔了怔。连他这样好脾气的人,也禁不住一时气结。不过,他很快笑了笑,并未再在意。
他取过一张贺卡,在上面写了一串字,放在茶点旁边,端了出去。
Candy仍然静静地坐着,连脸上的笑容都一模一样。
她那些飞扬的灵气,竟似已消失不见,这让Rafa感到一丝酸楚。他轻轻将茶盘放下来,为Candy斟满了一杯茶。那张贺卡,就放在骨瓷茶具旁边,上面用花体写着
“Happy Brithday ——Rafa. Dec, 2nd”。
Candy拿起贺卡时,略略有些失神,目光落在那个日期上:12月2日。
——那才是她真正的生日。
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借口是假的,却还是放她进来了。
更让她动容的是,五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生日。这让心事备感沧桑的她,亦泛起一阵温暖。无论她多么肮脏,堕落,只有Rafa仍当她是朋友,待她一如既往。就算她被世界抛弃,他仍会如此温和地待他。
从起始的零点,就从未改变过。
Candy一阵酸楚,她轻轻地,很小心地收起贺卡,笑容尽可能地妩媚:“谢谢。”
Rafa也报之一笑,当他将骨瓷的茶具一件件摆在桌子上时,Candy突然问:“他不想再见我吗?”
Rafa怔了怔,迅速明白,Candy已然猜出,亚当斯大公一定提前做过指示,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他斟酌着字眼:“亚当斯大公最近的确很忙,真的没有时间过来。”
Candy笑了笑:“他有没有说,希望我以后不再来这里了?”
对于这句话,Rafa没有回答。
Candy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你泡的茶,还是这么好喝。”
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看着这么好喝的茶的份上,我就不让你为难了。”
“我走了。”
她提起蛋糕盒,径直走出了门外。她的这个举动,大出Rafa意外。他正在盘算如何安慰她,没想到她居然让这个难题化为乌有。
“我送你。”
“不用了。”
Candy很快地跳上了法拉利,发动了引擎。轰鸣声中,法拉利迅速地消失在湖光树影中。
Rafa轻轻皱起了眉。
他回到客厅,慢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他有些担心,Candy今天的举止有些反常。不像是想见亚当斯大公,倒像是专门要进这座房间似的……
而由于一直担心她的情绪,出门时他竟一时疏忽,没有去查看她手中的蛋糕盒。
他调出了监控录像。
他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转身进了卧室。
卧室的南侧,拱形窗的旁边,是一座豪华的展示柜。Candy的蛋糕,端端正正地摆在展示柜中间。展示柜巨大的玻璃上,用淋漓的奶油写着一行字。
“我会成为Queen,在万众瞩目前。”
“Queen”这个单词下面,重重地画了两条线。
展示柜左面已经空了,再无它物。本悬挂在里面的礼服,早就不知去向。
Rafa立即接通了亚当斯大公的电话。
亚当斯大公静静地听完Rafa的话:“那件礼服,被她拿走了?”
Rafa:“是的。”
亚当斯大公声音中有罕见的郑重:“是那件礼服?”
他刻意地强调了一遍。他相信,Rafa一定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Rafa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是的。”
亚当斯沉默了。
——我会成为Queen,在万众瞩目前。
只有一个时刻是万众瞩目的。亚当斯的脸色变得严峻了起来。
“请接兰斯洛特。”
法拉利在郊外的旷野里飞驰。Candy的手袋里响起一阵熟悉的铃声。
那是五年前,他托Rafa交给她的电话,只能接听,不能呼出。供他随时联系自己。
铃声固执地响着,在夜色中有些刺耳。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
Rafa温和的声音传来:“Candy,是我。”
Candy微微冷笑,加快了车速:“他不敢亲自打电话给我了吗?要你来传话?”
“不,这次是我自己打给你的。”
Candy短暂沉默了一下:“不要再劝我了,我已经做了决定。你知道,我一旦下了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Rafa叹了口气:“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会在决赛的当晚,当着全世界,告诉民众他那些龌龊的想法,以及对我做过的那些事。”
“Candy……”Rafa的语气与其说是告诫,不如说是恳求:“别这样,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她微微冷笑:“是吗?我以为五年前,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
Rafa再一次沉默,良久才道:“Candy,我知道他爱的不是你,但我也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你和他这五年来,我唯一可以笃定的事。”
她的声音里有些嘲讽:“哦?”
“他之所以和你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决不是因为你像‘她’,而是因为你身上有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因为你是Candy。”
Candy紧紧咬住嘴唇,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报复般地将车速提到极致,在崎岖的山间公路上,这不是在飙车,而是在自杀。
她几乎忍不住调转车头,将那件礼服归还回去,但是,那晚他冰冷的眼神,却再度出现在她眼前。她死命地咬住嘴唇,迫使自己变得冷酷:“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温柔的谎言了。请你转告他,决赛前休想找到我。而如果这几天我出了什么意外,一切依旧会被公诸于众。也不要妄想通过FCI、CIA那帮蠢货追踪我的电话了,因为一秒钟后,我就会把它扔到地狱里去。”
啪的一声尖啸,信号中断。
乡间小道上,法拉利疾驰而去,扬起大蓬尘土。
那部她精心保存了五年、日夜携带的手机,宛如一团废纸,被抛出了车窗。
当Rafa赶到那条小路上时,Candy早已不知去向,山道转弯处,还有两道急转留下的焦痕。
他静静地躬下身,拾起地上的手机残骸。
一声叹息。
这一天的得票数延续着上一天的趋势:
Candy,3939万。
妮可,2531万。
苏妲,3304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