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问题,你觉得这些少爷小姐能hold住吗?又不是要把我们培养成国手,只是走走过场罢了。”孟宇衡想得很实际。
“嗯,也对哦。”叶浅浅被他这样一安慰,立刻就不纠结了。不过她比较担心第一天上课要教些什么。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军训,但明德大学跟其他大学不一样,看这架势,我看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是军训。”孟宇衡推了推眼镜。
“求千万不要是军训啊……”叶浅浅还记得她上初 高中的时候,最开始的那一个月军训,简直就是折磨人啊!
正说笑时,一名双鬓微白,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赭色的云纹唐装,一副学者风范。他手中并未拿任何教案,走到教室前,便弯下了腰,正襟危坐。
“大家好,我姓严,你们可以叫我严老师。”
【哎呀,这个严老师是那个谁嘛!】
【对哦对哦,就是某大学的著名教授,之前还上过电视台的xx讲台。】
叶浅浅仔细一看,果然觉得这位严教授有点眼熟。
拥有一双鹰眼的严教授,只要他一睁开双眼,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扫视了一眼教室里大家七零八落的坐姿,一拍桌子,冷哼道:“今天第一课,由我来教大家,什么叫正坐。”
“正坐?”叶浅浅无语,怎么坐还用教吗?
孟宇衡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因为学霸如他,他已经知道了这一节课有多么不好熬,他碎碎念道:“正坐?糟糕了,与其正坐,我宁愿参加军训。”
“蛤?”叶浅浅不解,坐有什么难熬的? 再低头看iPad上一条条类似于B站弹幕的刷屏消息,每个人都在屏幕上默默的哀号。
【艾玛!居然是正坐!还能不能行了?!】
【今天的腿上不能要了……%>_<%……】
【希望我今晚还能走回宿舍……】
叶浅浅也想试着发一条时,严教授已经开始授课了。
“致福曰理,成义曰义。礼仪,乃是为人处世最基本的原则。”
“正坐是我国古代人的居坐方式,就是席地而坐。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身体气质端庄,目不斜视。对,大家都要像这样正坐。嗯,坐在坎字位的那位同学的姿势不错。”
【我勒个去!这年头还有谁还用八卦方位啊!】
【救命!谁知道坎字位是哪位仁兄啊!】
【其实都不要辨认哪里是坎字位,看谁坐的最好就知道了。】
【那明显是穿中山装的那位啊!】
【帅哥啊!(^o^)/好赞!】
叶浅浅也稍微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发现是张槐序坐的最标准。
严教授一边拿着戒尺纠正着学生的姿势,一边继续唠叨。
“其实现在坐在凳子上,双手垂下来的坐法,是南北朝以后才传入的,是从当时西域国家传来的,因此也叫“胡坐。虽然人们在唐代正规礼仪仍然以“正坐”,趺坐,就是盘腿为主,但社会上已经风行起了“胡坐”,直到宋朝,正坐便被胡坐所取代。”
“古代人凡事讲究个正字。故始有礼仪之坐正,方可有心气之正也。当你正坐着。也是对自身礼仪的一种修炼。”
“无论跟你谈话的那个人身份差距有多大正坐都是一种恭谨虔诚的方式。在更早的古代,君臣之间,上下级之间也要讲究礼仪,不是像后世那样上级只有居高临下的份。君视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不是在表现一中奴颜婢膝,而是一种各司其政,达到一种和谐互不侵犯的关系。正坐比较端庄严肃,虽然很辛苦,但表现了中华名族的处世严谨。”
“正坐虽然早已被历史所取代,然其所蕴含的文化内涵以及独特的气质仍是有一定的意义的。正坐讲究的是心性内涵以及通过坐姿修身养性,修炼自身气质,内外调和,和气护身,从而达到身形兼备的 目的。寻求的是,一种内心和身体的统一,更是一种有哲理的文化。”
【就算严教授说出个花来,我也觉得正坐特别的苦……】
【我的腿已经麻了!】
【救命啊!!我宁可军训啊!】
“在椅子出现前,人们在正式场合必须坐,这种坐姿在现在看来是很难受的。恐怕现代人很难有人坚持这种坐姿半个小时的。所以古时的人们必须经过刻苦的训练,才能适应。孩子们上学堂的第一项礼仪就是坐,其意义与新兵入伍要练站姿相似坐的训练,除了能磨练意志,更重要的是修身养性。因为再怎么训练,坐久了都会不舒服,内心就会焦躁不安,所以,坐训练更是对自身心性修养的修炼,从而使内心和坐姿和谐统一,这样才能达到完美的坐,因此,经过坐训练的人都会有挺拔干练的气质,都有严谨坚忍的性格。”
【哦……说白了就是自虐!】
【教授!你讲的都是百度百科啊!别以为我们没看到你在时不时地偷看手机!这样的水平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啊!】
叶浅浅表情扭曲地动了动身体,一开始坐着得时候还不觉得难受,但几分钟之后,就压根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好在严教授也说,正坐初学之时不宜久坐,才不致坐伤筋骨。每次练习十至十五分钟即可,待习惯后再逐渐延长时间。这一节课,大家就在严教授各种文艺的熏陶洗脑中度过了。
等严教授一走,教室内一片哀鸿遍野。
“哎哟我去!以后上课难不成都要正坐吗?这种罪谁能受得了啊?现在申请退学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啊……”
“那位坎字位的帅哥,你好像一直都一动不动,都下课了,还装什么啊?是不是腿麻了?不能动了吧?用兄弟我帮你一把不?”一个梳着小平头的男生笑嘻嘻地爬到张槐序身边,伸手想要去推后者的肩膀。
张槐序准确地在对方的手要碰到自己肩膀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腕,冷冰冰地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利落地起身,离开。
知道张槐序走出教室之前,都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叶浅浅搓了搓手臂,觉得自己应该是产生了错觉,教室里的温度忽然下降了好几度。
好在正坐的折腾并没有持续太久。严教授在下一节课的时候,就没有要求必须保持正坐了。出去不苟言笑,他讲《四书》《五经》的时候还是很引人入胜的,时不时引经说典,一点也不枯燥。一上午很快便过去了,只是叶浅浅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再课堂上偷吃孟宇衡给她带的早餐,到中午的时候,她简直要饿成纸片人了。
所以下课铃一想,她便穿上花盆底,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孟宇衡认命地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等他来到食堂的时候,就看到叶浅浅已经选好了一桌子吃的,一手拿着鸡腿,一手在向他挥手。
“艾玛,没看出来啊!你居然那么能吃!”冯广天却先孟宇衡一步,坐在了叶浅浅的身边。他既然也没吃早饭,懒得去窗口排队了,就直接伸手去拿盘子里的鸡腿,“反正你也吃不完,让我来帮你解决吧!”
叶浅浅瞥了他一眼,也没好下逐客令,反正明德大学食堂里的东西都是免费供应的。他们好歹做完也算共过患难,她也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孟宇衡对冯广天破坏了他与叶浅浅的二人世界有些不爽,但隐忍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扶了扶镜框,在叶浅浅的对面坐了下来。
冯广天是闲不住的,更何况他本就是有目的地接近叶浅浅的,刚安静地吃了几口鸡腿,便按捺不住地凑过去问:“我说浅浅啊,问你件事呗?”
叶浅浅被那声肉麻的“浅浅”惊得一片恶寒,抖了两下:“我们很熟吗?都熟得可以直接叫昵称了?”
“那是,我们俩谁跟谁啊?话说,浅浅你的那个吊坠能不能借我看看?”冯广天的目光紧盯着那个吊坠,光看是不够的。他还要拿在手里确定手感和材质。父亲大人交代的任务,是必须快速准确完成的。
叶浅浅一怔,与身边的孟宇衡对视一眼,都觉得很奇怪。
这个暗月吊坠是叶浅浅自小被抛弃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挂在她脖子上的。因为是亲生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叶浅浅才能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这个吊坠虽然造型特别一些,但也不至于引起一个男生的兴趣啊。
孟宇衡想的更多,这冯广天居然一下子就对这个吊坠产生了好奇,难不成他认得这个吊坠?难道可以通过他找到叶浅浅的父母?
叶浅浅从与孟宇衡的对视中想到了这一点,不禁连眼神都变了。她做梦都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把她丢弃,也许他们有难处……也许他们也在找她……但她也知道这些都是她的痴心妄想,她的档案一直都在她当初被丢弃的孤儿院里,若是真有心要找她,早就来找了。
只是,没有人会放弃寻找自己的父母的。叶浅浅咬着下唇,也没有多说什么,把暗月吊坠珍而重之地取了下来,放到冯广天的手里。
冯广天被她的姿态弄得一愣,不禁也沉下心来,仔细端详这个暗月吊坠。
叶浅浅紧张地看着他,企图从他的微表情中看出什么逆端来。可冯广天只是对着这个吊坠发呆,还拿出手机对着吊坠的各个角度拍了照片。
“看出什么来了吗?”想起昨晚这人一眼就能说出成化青花的来历,叶浅浅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在鉴定古董。难不成她戴的这个吊坠,还是古董不成?
“应该是我看错了,听我父亲说过,我家里原来也有这么一个吊坠,但已经不见许多年了。”冯广天随口这么一说,打着哈哈想要糊弄过去。
叶浅浅和孟宇衡却同时一惊,顿时都想歪了。难道……冯广天的父亲就是……
冯广天见两人的表情都变得非常古怪,顿时感觉自己肯定是哪里说错话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打着哈哈把暗月吊坠还给了叶浅浅,顺便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孟宇衡这时已经掏出了iPad,开始对冯广天的父亲进行人肉搜索。很快,对方的资料就出现在了屏幕上。在一串串闪闪发亮的头衔之中,叶浅浅立刻就找到了最关键的两个。
“冯啸威,明德大学董事长,明德大学校长……真看不出来。冯广天的父亲居然还是这样的身份。”孟宇衡一向对人没什么偏见,但是冯广天明显一看就知道是走后门进来的。倒也符合常理。
叶浅浅却被后面的描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风传冯啸威三十岁时,正妻去世,膝下无子,至此风流多情,留下孽债无数,据说现在只有一个儿子,其余都是女儿,颇有天龙八部段王爷的风采……”
算算年纪,冯广天也大不了她多少,难道说……她也是冯父当年的风流债之一?
脑洞一开,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就连孟宇衡也推了推眼镜,无法说出反驳之语。半晌之后,才科学的提醒道:“可你跟冯广天长的一点也不像。”要说跟冯广天长的像的…… 还真有那么一个人。孟宇衡把目光转向不远处走进餐厅的林萧,总觉得他的眉目之间跟冯广天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总不可能因为长的像就说有血缘关系吧。
“这不能构成证据。”叶浅浅狠狠咬了一口鸡腿,对于家人,她有着别人无法想像的执着。
因为冯广天可能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的这个猜测,叶浅浅连午休都没有休息好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好在孟宇衡很体贴她,万事都帮她弄好,等她要去 上围棋课的时候,就拽着她的袖子领着她过去。
所以等叶浅浅回归神来的时候,已经端坐在围棋室里。这间可以容纳二十人对弈的围棋室,古色古香,最前面有一面竖起来的大型围棋盘,上面都是磁石做成的黑白棋。地面是上好的枫木地板,细密的木纹上铺着一个个文锦坐垫。每两个人身前就放着一个方形花梨木棋案上面打开的两盒围棋都是上好的云子围棋,晶莹剔透,色泽玉润。
“回神了?时间刚刚好。”坐在对面的,自然是孟宇衡了。他虽然不会围棋,但是身为学霸,午休的两个小时已经足够他通过网络了解许多围棋知识了。
叶浅浅下意识的在围棋室中找冯广天的身影,正好看到对方睡眼朦胧到走了进来,显然是中午不知道跑到哪里补眠了。
冯广天环视了一圈围棋室,发现案桌都是按照人头拜访的,他来得晚,只有张槐序面前尚有一个空位,他显然别无选择,只能一脸嫌弃的盘坐在张槐序面前。冯广天撇了撇嘴道:“兄弟,你人缘真差,也就我好心拯救你了。”
张槐序正闭目养神。冯广天这话也没有让他丝毫动容,知识微微张开双目,幽深的双目中透出一股不屑与之一般见识的轻蔑。
冯广天的额上冒出一个井字,当时就就拍案而起,走到叶浅浅和孟宇衡这一桌 ,毫不客气的拽孟宇衡:“眼镜,我们换个位置呗?那边的大少爷我实在是伺候不起。”
孟宇衡自是不愿意错过跟叶浅浅一起面对面度过一个下午的机会,但看到叶浅浅期待拜托的目光,也只好压下不爽,整了整被冯广天弄乱的衣服走到张槐序面前坐下,他们好歹还是同一间寝室,张槐序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事实上,方才张槐序也只是普通地睁开了眼睛罢了,只是冯广天自己太会脑补而已。
叶浅浅的心情非常激动,她面前坐着的男生,很有可能是她的哥哥。尤其是想着这种可能,她已经让她坐立不安了。
冯广天却误会了她的紧张,露齿一边笑道:“不要紧张,小爷我这么帅,喜欢我也是很正常的。”
叶浅浅直接翻了个白眼,连吐槽都懒得吐。
冯广天正想问问她关于暗月吊坠的问题,但此时来讲课的老师已经推开了门,居然还是上午见过面的严老师。
【还能不能行了?围棋也是他来教?不会明德大学为了省经费,就请了这一位老师吧?】
【每见识了吧?据说严老师是围棋五段,教我们倒也够了。 】
【求换个青春靓丽的女老师来啊……】
【青春靓丽的女老师有会下棋的吗?醒醒吧!】
iPad上的弹幕唰唰。叶浅浅都怀疑大家哪里有时间打字,简直手速惊人啊。
也许是下午比较困的缘故,严教授看起来要比上午的时候温和多了,他大概也知道要求大家全部跪坐是不科学的,便通情达理的说盘腿坐也是可以的,这句话说完后,围棋室里响起了一篇呼气声,显然大家都对上午的正坐印象深刻。
“喀,在学习围棋之前,我们先来介绍一下五子棋。”严教授非常严素地说道,但效果显然相反,底下的学生哗然。他也似早有预料的抬起双手做出往下按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就知道你们会是这样的反应,是不是都被那些穿越小说误导了啊?居然写什么主角穿回去跟古人下五子棋,还说这是自己发明的,简直就是胡闹!”
【我实在是无法分清其中的槽点究竟是围棋课上讲五子棋,还是严教授居然看穿越小说了……】
【楼上+1】
【+10086】
“五子棋是两人对弈的纯策略型汉族棋类益智游戏,棋具与围棋通用,起源于上古时代的传统黑白棋种之一,源于围棋,是围棋发展的一个分支,五子棋为“连五子”或“连珠”,也许书源于史书中的“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
“围棋呢,在东晋时期指被称为坐隐或者手谈。对弈者正襟危坐运气凝神时喜怒不行于色的那副神态。必作是僧人参禅入定而曰坐隐,而下棋则以手语交谈一般,因此又称为手谈。”
【又来了……百度百科!严教授!】
【楼上的不要闹。】
【要严肃!】
叶浅浅胸前的暗月吊坠闪过一丝光亮,冯广天用余光看到了,却在抬头之后又发现没有丝毫异状。他也没太在意,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重新低头看着手中的iPad刷屏。
叶浅浅又因为中午没有午睡,早上又起的晚。在严教授开始唠叨的时候,就立刻开始昏昏欲睡,尤其对方拉长的声音,更像是在耳边奏响的催眠曲,没多久就开始小鸡啄米了。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隐约看到了眼前的棋盘化为一个石台,一个身穿葛袍长带的人,随手用脆弱易折的树枝就像切开豆腐的刀一般,在坚硬的石台上划横线与竖线,交织成一个古老的棋盘。
那横平竖直之间,仿佛孕育着宇宙间难以言喻的力量,让叶浅浅看得失神不已。
严教授正想找个人抓典型,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低头在努力听讲的样子,只有叶浅浅一起一浮的脑袋特别明显。严教授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头,用异常和蔼的声音问道:“这位同学,是不是对我刚刚说的话非常赞同啊?看你不停地在点头。”
叶浅浅一个激灵醒过来,眼前的幻境破碎,重新回到现实中的围棋室,她对面的冯广天一直在暗示她点头,但叶浅浅突然迷茫了一下,开口反驳道:“老师,你说的不对,五子棋比围棋发明时间还早,是轩辕黄帝那家伙无意之中画下的十七条横线,十条竖线,造就出来的五子棋。而围棋,是尧当皇帝时,饶认为自己的儿子丹朱愚昧懒散。为了把儿子管束好,给他找点事情干,才在五子棋盘基础上发明了围棋。”
这话一出口,整个围棋室瞬间就安静了,然后iPad上又疯狂跳出各种弹幕。
【我勒个去!浅浅真有种,居然敢顶撞严教授!】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听上去好像很带感的样子。】
【居然敢说轩辕黄帝那家伙,黄帝不是我们中华名族炎黄子孙的祖先吗……这样不敬的语气OK吗?】
严教授也能感受到围棋室内气氛的在躁动,微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位同学的说法也是其中一种推测,除了“饶造围棋”这一段外,没有其他文献证据。”
【咦咦咦?!居然被承认了!】
【其实那么久远的传说时代,怎么看都没文献证据吧……】
严教授也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话题一转就开始围棋的各种规则,倒是再也不管叶浅浅睡不睡了。
叶浅浅却手托下巴,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么一段话来,但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实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仿佛意识里认为事实就是如此一样。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下午得课程,叶浅浅甚至忘记了跟冯广天套话,询问他有关于冯父的事情。直到回过神后,才看到孟宇衡一脸平静的坐在她面前,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围棋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夕阳照入室内,映得一片温暖的橙红色,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也变得柔软起来。
听到棋子“吧嗒”的轻响声,叶浅浅才注意到孟宇衡正按着棋谱打谱,黑白两色的棋子在横平竖直交错的棋盘上纠缠不休。已经到了中盘,结束了互相刺探,终于亮起獠牙刺刀互相厮杀的地步。
孟宇衡没有注意到叶浅浅已经回过了神,他体谅她对于找家人的患得患失,所以也就耐心地陪着她,即使这已经再次打乱了他的计划表。
离他规定的吃晚饭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分钟。
如果是原来的他,估计差个一分钟都会焦躁不安,难以忍受。
可他现在却心平气和地继续打着棋谱。慢慢地,心神都沉浸在了其中。他只是随便在墙脚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棋谱,又随便翻了一页,但围棋的美丽就在于此,只有黑白两色,却能构建出一局局气势磅礴或惊险奇巧的棋局,窥视出对局两人或锋芒毕露或谨慎周全的心思。而此时白棋虽然小心经营,却敌不过黑棋的步步紧逼,很快就被黑棋分而化之,眼看就要溃不成军,中盘怕就是要投子认负了。
孟宇衡正想再翻一页,挑另外一盘棋打谱,就看到一只优美白皙的手,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白棋,“吧嗒”一声下在了棋盘的某处。孟宇衡一怔,虽然他对围棋接触不多,但身为学霸,对于围棋这样需要大量计算的棋类,其实很容易上手。脑海里飞快地计算着黑棋所有的反应,终于丢掉了手中的棋谱,拈起黑棋,接着下了起来。
一时间,围棋室内响起了一下接一下的“吧嗒”声,孟宇衡虽然是没有什么棋力,但黑棋至少已占据了大半江山,竟这样被白棋一点点蚕食。等孟宇衡察觉到大势已去时,才发现白棋竟是把之前那些丝毫不起眼的先手都一一利用起来,当真是心思巧妙至极。过了不久,在被提走了一块地盘的黑子后,孟宇衡终于推盘认输。
孟宇衡忍不住重新翻起那页棋谱,发现原本是白棋中盘告负,不禁又是钦佩又是不服地推了推镜框,轻笑道:“没想到叶子你居然会下围棋,还很厉害呢!”他一边合上棋谱,一边抬头,却发现叶浅浅本人反应比他还要惊讶,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手中的棋子。刚刚被提走的几枚黑子在她的掌心,映的她的肌肤越发玉白晶莹,孟宇衡一时不禁看
痴了。叶浅浅却在惊讶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棋艺,她虽然不太懂围棋,但也能看得出来白棋在她执子之前。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结果只被她简单地下了十几步,局势就彻底扭转了过来。难不成自己还是潜藏的棋艺天才不成?叶浅浅自然不会轻易地自我陶醉,她的内心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而且还无法宣之于口。“怎么了?”孟宇衡终于注意到了叶浅浅的失常。叶浅浅张了张嘴。发觉这件事根本无从开口,只好笑了笑道:“没什么,我们收拾收拾去吃饭吧,又打乱你的计划表了吧?真不好意思哈。”“没事,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孟宇衡不喜叶浅浅生疏的态度,语气生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好,眼镜兄,你说了算。”叶浅浅勾唇一笑。心中的郁结消散不少。两个人相视一笑,便低头分别收拾一个黑色的棋子。手指在棋盘上难免会有碰触。在两人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叶浅浅一无所觉,单孟宇衡的手却明显一滞,片刻后才重新拾起黑棋,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棋子一粒粒地放进棋盒。晚上,叶浅浅在宿舍内的电脑上查了许多关于“突然会下围棋”或者“脑中多了许多知识”的解释,但查来查去都没有个靠谱的解释,只好摔鼠标放弃。洗漱的时候,叶浅浅才发现另外一间房间的纪菲还没有回来,都已经半夜十点了。不过她们也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她连对方的手机号码都没有,所以叶浅浅也只是想了想,便去洗漱了。早上起得太早,她现在困得不行了。迷迷糊糊刷好牙,叶浅浅用双手整理头发,可牙刷却自己在动。一开始叶浅浅也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等到她忽然发觉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等她眨了眨眼睛,再想看清楚时,牙刷已经“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了。“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叶浅浅疑惑地看了一眼牙刷,弯腰把它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上床,关灯,睡觉。
黑暗中,从没关紧的窗子吹进来一阵风,吹得窗帘哗哗作响,天边露出一抹残月之光落在了屋里,正好照在叶浅浅放在梳妆台上的按月吊坠之上。那吊坠就像是被打开了某种开关一般,发出一阵光芒,屋子里所有的星系都无声无息地飘浮了起来,真是连睡着的叶浅浅自己也是,她身下的雕花大床也冉冉而起,而她本人则无知无觉地飘浮在床等我上方,长长的秀发如海藻般在空气中四散飞舞。按月吊坠里面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跳着,终于“砰”的一声吐出了两个东西,期中一个掉落在地,而另外一个却顺着窗户朝夜空投射而去。屋内飘浮的物体都重新落回原地,一片狼藉,叶浅浅摔回柔软的床上,嘟囔了两声。重新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璀璨星光的夜空下,在实验楼的天台上冥想的长槐序,身旁栏杆上落着的乌鸦忽然张开双翼,冲天而起。慢慢地睁开双目,张槐序看到手腕上的定妖罗盘指正微微动了一下。张槐序皱了皱眉,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明德学园,缓缓沉吟道:“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