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沈琸点头，却又很快地摇了摇头。

“万事都有因，当年你娘和武陵侯分开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游历在外的，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染了时疫。那年冬天时疫很厉害，本以为你娘身子好，定是挨得过去的，结果却还是落下了病根。”

沈琸陷入回忆以后连说话都深沉了起来，满脸的愁思不散。

“更不巧的是，那年冬天勤王发起政变，虽然反动势力很快就被压下去了，但是这事儿波及甚广，我们沈家也被卷入其中。”

“您说的是丁酉之变？”

虽是先帝爷那会儿的事，但是勤王当年引发的变革影响之大，傅楼淮还是略有耳闻的。

沈琸点头，“要说沈家无辜，也不尽然，但当时那个情况，只要是和勤王府沾边的，先帝便都如惊弓之鸟一般要从里到外地彻查一遍。可勤王是谁啊，他没出事以前，可是先帝爷最宠爱的嫡次子啊。”

沈琸一边说一边唏嘘摇头，“以至于那个冬天，满朝文武皆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自己明天是继续能上朝还是直接就锒铛入狱了。就在这个时候，九公主来找了你大娘，想要托孤给我们沈家，她说，把你放在沈家，一来她放心，二来，沈家以后虽未必能大富大贵再起大势，但子孙三代的平安她还是保得住了。”

“那时......她......身子已经不行了吗？”

傅楼淮对自己的生母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在他的记忆中，李馥蓁只有在他很小的时候陪伴过他几年。

再后来他开始启蒙读书了，李馥蓁便不太出现在别院了，以至于傅楼淮对这个亲娘的一知半解，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别人说，九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依旧和心爱的男子分崩离析，天涯各自。

别人说，九公主生下他，是因为想给那个男子留一方血脉。

别人还说，九公主热爱自由，不甘被世俗拘泥在方寸天地中，所以她做不了能相夫教子的嫡母，她的爱也注定了会飞蛾扑火，覆水难收。

只可惜，这么多的“别人说”，却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李馥蓁。

这么多年了，傅楼淮一直想从沈琸的口中听一听他眼中的李馥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以为，自己最后会落根沈家，是因为沈琸对李馥蓁有情，谁知最后......

“那母亲知道这些事吗？”傅楼淮问。

他口中的“母亲”，自然说的是小方氏。

果不其然，沈琸再次点了点头。

傅楼淮心一震，甚至都来不及惊讶，只动容地问，“所以您后来续弦母亲，也是......是因为当年答应了我娘什么吗？”

姐妹共侍一夫在大燕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但是沈琸会这么做，很难让傅楼淮不多想。

“一半一半吧。”沈琸亦应得很真切诚实，“一来，你母亲对你母......哦就是九公主也是有仰慕之情的，二来当时不是还有个明祺嘛，你们兄弟俩，不是我说，真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你是闷葫芦，明祺就是个炸爆竹，我们沈家呢，也是个烂摊子，旁人看着虽然光鲜，但里子却不大好管。换个外人来，你祖父和祖母都怕你们兄弟二人会吃亏，所以......才让你母亲这么小的年纪过了门做续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