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原本她觉得两人就是单纯的闲聊，所以无所谓看得见看不见，但是现在却不是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后，梁颂宁只听火折子“啪”一声轻响，然后，一根新烛就在灯罩中冉冉亮起。

四目相接之下，华云芝脸上的惊诧依然非常明显。

而梁颂宁则在摇曳的烛光中看到了华云芝另外一面的美，素净洁白，宛若微绽的新荷，纤尘不染，无暇如月。

“因为我们出发前，孙姨娘专程给我送来了一封信。”

两人至此敞开心扉，梁颂宁便没有想着要再瞒华云芝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就从床的里侧把那封信拿出来，也跟着下了床。

华云芝接过信，打开以后飞速一看，半晌才堪堪的将手中那张薄薄的信纸压在了桌案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笑了起来。

梁颂宁知道她此刻内心一定是波澜起伏的，便坐在了她的对面，紧紧地握住了她微颤的双手。

“我梦里梦到，以前的孙姨娘是认定了阿姐你就是那个让她失去儿子的罪魁祸首，所以那时候，她那么恨你，自然就不会把太子妃和二少爷的事告诉你了。”

“孙蓉，比我早进府两年，她又是三房的人，会知道沈府那些陈年旧事也不奇怪。”华云芝亦呢喃低语，似有些答非所问。

梁颂宁也不着急让她回神，只继续对她说道，“可如今阿姐你所做的一切却是在帮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所以这一次，孙姨娘便主动送上了这个消息。”

“可她为何写信给你？”华云芝猛得抬眸，眼底露出了一丝愤懑，不似寻常温良可亲事事好商量的她，“为何？她还是不信我吗？”

“孙姨娘或许也是碍于身份吧。”梁颂宁耐着性子安慰道。

她知道，此刻的华云芝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朝清醒，她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骗她，哪怕是善意的。

“碍于身份？”华云芝想了想，忽然自嘲一笑，“是了，孙蓉她其实也从未与我真正亲近过，毕竟以前她也曾明着暗着提醒我要当心温乔，但我却从未将她的这些话放在心上，甚至......”

“阿姐，温姨娘会变成这样，是她咎由自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即便我们努力为善，也未必架得住一心向恶的人。”

梁颂宁怕华云芝继续钻牛角尖，便是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继续反问她，“所以阿姐，你又是怎么发现二少爷和太子妃的事的？”

“是直觉吧。”华云芝的声音豁然开朗了起来，“那日在广德楼，温乔献艺，太子妃看得开心，最后还赏了酒，这分明是好事啊，也都是沈家的风光和体面。但当时我就站在沈明祺的身边，哪怕不细看，也能看到他满脸的不悦，和那直勾勾盯着太子妃的双眼。”

华云芝说着闭上了眼，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出了那日沈明祺的表情。

“这辈子我虽和他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接触，但是上辈子，我近身伺候了他几十年，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表情，我都清楚清楚。可你信吗，都过了大半辈子了，我却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

“什么样的表情？”梁颂宁好奇追问。

华云芝缓缓睁开眼，笑着对她说，“是爱而不得的不甘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