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青空之蓝 第四章 剑圣慕湮(2 / 2)

羽系列 沧月 10088 字 1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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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听得出神,忍不住开口:“那个人是谁?”

“是谁?你真的这么早就想知道?”碧笑了,闭了闭眼睛,“我不能随意泄露天机──但是,孩子,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可以试着召唤那个人来让你看上一眼。来吧。”

招了招手,示意孩子走过去到她身旁,

孩子侧头看了身边的父亲一眼,威严的海皇没有反对。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提着衣襟,踏过白雪,靠近了那一个莲花下的女祭司。

海国的女祭司抬起右手,轻轻点在了面前那一片冰川之壁上──那一瞬间,万古不化的冰壁忽然化成了柔波荡漾的水面!冰壁上面映出了隐约的幻象,那是一个珠灰色的影子,刚开始很朦胧,就如浮在海面上的一抹倒影,后来才渐渐清晰起来。

仔细看去,那是一个女子的轮廓,彷佛被冰冻在冰雪深处。

“咦,我看不清楚!”孩子忍不住的好奇,将眼睛凑过去,鼻尖几乎是贴着冰壁,忽地欢喜叫了起来,“哎呀!快看,她要走出来了!”

是的!那个被封冻在冰川深处的影子,居然在动!她从巨大的冰山里走出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化成了一道流光。

“小心!”身后的女祭司忽然叫了起来,一把拉住了趴在冰壁上的孩子。

他猝不及防,被拉扯得猛然踉跄,重重地仰面跌倒在雪地上。就在同一个瞬间,他看到那一道影子从冰的深处急速地逼近,呼啸而来!

不……隐藏在冰川深处的,居然不是女子的剪影,而是一把利剑!

在孩子的惊呼声里,那把黑色的长剑破冰而出,化为蛟龙腾空而去。万仞高冰川在一瞬间碎裂崩塌,流星一样从天而降,笼罩了仰面跌倒的孩子。

冰破剑出,一切忽然间如同镜像,碎裂成了千万片。

碎裂的镜子从天而降,映照着世间万物,折射出一片令人目眩的光。冰海,雪原,莲花,女子,父皇……忽然间所有都不存在了。一切又恢复到了白茫茫的一片。而他独自站在那一片空茫里,不知所措。

在那一片空白茫然之中,他忽然听到有一个清冷细微的声音在歌唱,清冷缥缈,歌声彷佛丝线一样缠绕了他的心,隐隐作痛──

“仲夏之雪,云上之光。

“悉簌飘零,积于北窗。

“中夜思君,辗转彷徨。

“涕泣如雨,湿我裙裳。

“如彼天阙,峨峨千年。

“如彼青水,缱绻缠绵。

“山穷水尽,地老天荒。

“唯君与我,永隔一方!

“蹇裳涉江,水深且广。

“脉脉不语,露凝为霜。

“长路迢迢,沧浪滔滔。

“吾生吾爱,永葬云荒!”[注1]

歌谣古朴,旋律简单,三段都是一样的音调,回环往复,无穷无尽。如此的熟悉,仿佛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回响了无数年。多么奇怪的歌谣啊……仲夏怎么会有雪呢?夏季里的雪,没有落到地上就会融吧?暗夜消融的雪,不被任何人看见,短暂得就像是……爱。

他隐约间觉得这个歌声非常熟悉,竟仿佛是在他的灵魂里唱了千百年。

循着声音看去,他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她用一条白练把自己高高地挂在了屋檐下,长发如瀑垂落,在风里微微散开,飞舞。再仔细看去,她后背上居然有一个窟窿,整个身体只剩下一个空壳。风从西海来,穿过她空空的身体,发出奇特的声音,彷佛一个美丽无比的风铃。她的一身白衣被吹得凌空飞舞,宛如肩后长出了一对翅膀。白练束着咽喉,她被吊在那里,随风摇摆,却在轻声地唱着歌,声音空灵而美妙,彷佛云中的妙音鸟。

他在檐下抬头看着,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这个女子的声音是如此熟悉……到底是谁?不等他想起,一阵风吹来,被白练悬着的女子忽地凌空而起,飘飞向了空中──衣裾在她身后猎猎飞舞,忽然间,竟幻化成了一对雪白的翅膀!

她背生双翼,被风吹向了天宇,渐渐越飞越高。

“紫烟!”那一瞬,他认出她来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别走!”

那个飞去的女子凌空转过了身,回首望着他微笑。她有着紫色的眼眸和纯净的笑,眼角弯弯,嘴角弯弯,酒窝里盛满了笑意。然而那种笑容却是诡异的:没有喜悦,没有愤怒,也没有哀伤,宛如用画笔描上去一样僵硬而冰冷。

忽然间,一道光芒笼罩了天地,在令人目眩的光里她忽然消失了,有一只白鸟从光芒里飞起,展翅扑簌簌地飞向天宇。

“别走!”他用尽全力伸手去抓,“等等我!”

他不顾一切地追逐着那只白鸟,在它即将展翅飞向天空时,终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它!

“紫烟!”他失声喊,欣喜若狂。

──抓住了!他抓住她了!她再也不能离开了!他可以把她带回家去,等回到了碧落海,她就再也无法飞走了,他们就可以一生一世的在一起了!

然而,刚奔出不远,他忽然觉得手心里的东西渐渐冷下来,彷佛捏着一块冰。怎么了?他全身一震,惊骇万分──带着极端的忐忑,小心地将手指松开了一线,往里看了一眼。

那一瞬,彷佛一桶冷水从顶心泼下,让他僵硬在了那里。那只白鸟的双翼已经折断,零落的白羽掉了一地。它很轻,几乎没有重量,平躺在他冰冷的手心里,头颈折了下来,无声地垂着,一动不动。

“紫烟?”他喃喃低声,语音颤栗,“紫烟!”

他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去捧起那只死去的鸟。是的,他握得太紧了……因为太想太想留住她,却反而亲手扼杀了她!

紫烟……紫烟!

他伏在地上崩溃般地痛哭,手心忽地传来剧烈的刺痛──他低下头,震惊地看到自己的右手上,居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命轮!

强烈不安令他拼命地去擦着掌心的皮肤,试图将那个诡异的刻印抹去。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甚至揉破了皮肤沁出了鲜血,那个奇特的符号还是烙印一样地留在他的掌心里,依旧毫不受干扰地缓缓转着。

“这、这是什么?”他几乎发狂,“这是什么!”

“这是命轮啊……溯光。”耳边忽然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低回委婉,“它已经开始转动了。它一直都在转动──你我都在其中呢。”

“谁?”他霍然一惊,抬起头,“是谁?”

没有人。唯有那只死去的白鸟躺在他灼热的掌心,冰冷而僵硬。

“醒来呀……溯光!”那个声音对他说,“已经一百多年了,别继续做梦了。”

“紫烟!”他一惊,站起身来茫然四顾:“你……你在哪里?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别躲着我了……求求你!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曾离开!”

他重新开始奔跑,然而却不知道那个声音到底来自何方。他茫无目的地跑着,渐渐迷失在空白一片的天地间。

就在那一刻,他忽然听到了一声遥遥的梵唱──

“咄!苦海无边,迷航知返!”

那是孔雀当头棒喝的声音,如滚滚春雷炸响耳际。

他霍然惊醒过来,冷汗湿透了重甲,一把握住了身边的剑:“紫烟!”

辟天剑不知何时已经弹出了剑鞘,剑柄上那一颗明珠闪着黯淡微弱的光芒,淡紫温润,彷佛一滴泪水。他只看了一眼,便烫伤般地移开了视线。

“紫烟,刚才是你么?”他低声,颤栗地用手指轻抚,“是你来梦里和我相见么?”

“他娘的,和剑说话的人都是疯子!”斜刺里忽地有人冷冷道。木鱼停止,孔雀的声音从石窟深处远远传出,“龙,别傻了!都上百年了,你还是醒醒罢!”

“闭嘴!”他忽地站起来,心里耐不住的愤怒与烦躁。

“呵。”孔雀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那你继续发梦吧!”

旅人拄着剑踉跄地站起来,来到石窟最深处,在那一眼泉水里拼命擦洗着自己的左手,一直到皮肤出血。然而即使是冰冷而洁净的水也始终无法洗去那个金色的烙印,更无法洗去梦里那种如影随形的罪恶感。他颓然跪倒在水边,忽然间爆发似地低喊了一声,忽地从水里抬起了漆黑的长剑。

啪的一声钝响,是利器重重抽在血肉上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飞溅的水花濡湿了他苍白的脸。跪在水里的人紧咬着嘴唇,眼里涌动着压抑的光,狠狠用长剑抽打着自己的背。

他下手很重,背上衣衫转瞬纵横碎裂开来,血从淤青的伤痕下沁出。然而他却一声不吭地承受着,用辟天剑毫不留情地抽打着自己的背,紧紧咬着牙。一直到抽打了上百下,整个背部布满血,他眼里那种可怕的光才熄灭下去,将头埋入冰冷的水下,一动不动。

血溅满了漆黑的剑鞘,也溅上了那一粒明珠。

等他将头重新抬起的时候,却正看到孔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水池的台阶上,默默地看着他。

“原来你背上的伤并不是干裂的痕迹啊……如今好一点了么?”僧侣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惊诧,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不过,你不必掩饰。通过肉体的痛苦来令灵魂解脱,其实也是苦修的一种方式。”

旅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泉水洗清辟天长剑,手指还在微微颤栗。

“做一个杀人者,很痛苦吧?”孔雀叹了口气,“特别是你这样本性善良的人。”

旅人冰冷的手划过漆黑冰冷的剑和温润的明珠──是的,怎么能不痛苦呢?他本以为从杀掉紫烟开始,自己的心便已经彻底的化为齑粉,再也感觉不到痛苦了。然而他低估了灵魂挣扎的时间长度。这一百多年来,每次杀一个人,那些无辜者最后的眼神却依旧能令他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痛,深刻的罪恶感如附骨之蛆一般无法甩脱。

昨夜之所以会做这样的梦,也是因为那个新死在自己手上的萨仁琪琪格公主吧?

那个大漠公主,原本应该是一个多么娇贵美丽的少女,受宠,幸福,深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然而,一切都在他的手下化为冰冷的碎片。

“孔雀……”他跪在水里,沉默许久,只低低说了两个字,又顿住了。

“嗯?”僧人回答。

“……”旅人的手微微一震,沉默了很久,才问,“值得么?”

他并没有说别的,然而同伴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龙,我们是暗夜里的行者,不被世间所见。但我们所做的一切,绝不会是白白的牺牲。”孔雀平日粗鲁放肆的语调忽然变得分外庄严,低语,“正因为有‘命轮’的存在,这片大陆才至今平安──这是确实存在的结果,无须怀疑。”

“我觉得我快要支持不下去了,”旅人虚弱地喃喃,“每杀一个人,都让我觉得仿佛回到了当年不得不杀死紫烟的时候!──太痛苦了,我不能把这样一个噩梦反复做上几百年。”

“你错了!”孔雀却陡然一声断喝,打断了他,“正因为你们当年做了那么大的牺牲,所以如今才更不能半路放弃。否则紫烟的死就毫无意义!”

旅人握剑的手颤抖了一下,仿佛灼伤般的挪开了视线。

僧侣默默将合十的手摊开──在他的左手心上,那个金色的命轮还在缓缓的旋转,他的声音响起在空旷庄严的佛窟的:“龙,今年又是三百年一度的大劫到来之日。不要犹豫,去吧!”

“好吧……”旅人沉默许久,长长叹息了一声,将剑握在手里,“那你多为我念几遍经吧。”

“你没有罪过,”孔雀低声,“即便你的手上沾满了血。”

“那就为那些冤死的亡灵多念几遍经。”

此刻天已经大亮了,朝阳斜斜地照射入佛窟深处,每个神佛的眼眸都发出微微的光芒来,似乎都在垂下眼睛,望着这两个人微笑。旅人握剑在朝阳里站起,对那个彻夜苦修的僧人低声:“孔雀,我得走了──趁着天还没亮下山,免得让附近的牧民看到我来过这里。”

僧侣没有挽留,只是扔过来一件外袍让他换上,低声嘱咐,“如果有空,你还是去看看明鹤那边吧……我有不好的预感。”

旅人点了点头,握剑转身,穿过无数的佛像向外走出去。

外面晨风凛冽,半是暗夜半是明霞。

天还没有亮。外面的天是一片靛青色,浓如黑墨,隐约透出一点点蓝意。风很冷,在山下呼啸来去,犹如鬼哭,彷佛冥冥中有一根看不见的鞭子赶着幽灵们迁徙。在空寂之山上俯瞰下去,西荒苍茫雄浑,黄沙千里,绿洲犹如一块块宝石镶嵌在沙海里,成群的牛羊和牧人逐水草而居。

所有这一切都是活着的、在动着生长着的,和从极冰渊的苍白冷寂全然不同。

只是,失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霞光里,他握着剑,默默望着山下的大地,长发迎风猎猎飞舞,唇角忽然露出一丝微笑,对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人低语,“紫烟,你看,太阳从慕士塔格那边升起来了。”

长剑沉默无声,唯有上面那颗明珠在日光里折射出一道莹光。

“很美丽啊……你看到了么?”旅人凝望着天际,轻轻叹息了一声,平静低缓的声音却有了一些起伏。他在霞光里微微侧过头去,彷佛被跃出大地的朝阳刺得无法睁开眼睛。有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铮然落入脚下的尘土。

已经多少年过去了……一切都面目全非,只有日月如旧升起。

年少轻狂的时候,鲜衣怒马的鲛人少年怀着对云荒大陆的憧憬,从遥远的碧落海迢迢而来,在云荒度过了奢靡放纵的青春。在某一段时间,十年、或者二十年里,他曾经四处游历,过着挥金如土醉生梦死的生活,认识了许多所谓的朋友,参加过无数宴会歌舞,恣情放纵,热闹一时,风光无限。

──少年的他迷恋陆上人类的生活,有一度甚至遗忘了自己其实并不属于这里。

可惜人世光景匆匆,人的生命太过于短暂,无法和鲛人的漫长岁月相匹配,却给心魂带来太多的损耗──许多鲛人毕生才能经历的,他在短短二三十年里全部都经历过了一遍。那时候他也不过刚刚一百七十岁,心却苍老得仿佛过了一生。

当仲夏雪逝、紫玉成烟,他才发现原来族里自古相传的训导是对的:“鲛人最好不要离开自己的国度,更不要轻易爱上陆上的人类──因为人类可以用短短的一瞬,击溃你漫长的一生。”

──可惜,轻狂无知的少年往往要历经挫折艰辛,才会明白老人们谆谆教诲的良苦用心。

而那时候,往往又已经太迟。

从空寂之山下来时,他看到了古墓前的人群──那是一群西荒的牧民,拖儿带女地自发前来祭扫这座荒凉的墓,个个风尘仆仆。朝觐的人们将陈列好供品,没有美酒羔羊,竟是一篮篮的鲜美桃子。大人们牵着孩子,手把手地细心教导他们应该如何举杯,如何跪拜,如何向墓里的女仙祝颂祈愿。

孩子们学得非常认真,一丝不苟地跪拜,小小的脸庞上有光泽闪现。

传说中,数百年前,空桑的女剑圣慕湮曾隐居大漠的这座古墓里。当时她虽重病在身,却依旧斩杀邪魔保护了一方安宁,被牧民们视为神灵──如今百年过去,当持续兴盛的空桑人都几乎忘记这位挽救过国家命运的女剑圣时,大漠上诚朴的牧民们却始终将这个异族女子铭记在心,世代不忘。

旅人看着那些孩子们澄净的眼神,心里微微震动。

──童年的信仰,本来就是这个世上最珍贵坚定的力量。正是因为世间有这样的心灵力量在召唤,命轮才会在数百年里一直转动下去吧?那一瞬,他眼里流露出了极其复杂苦痛的光,默默握紧了左手:这只手上所做的一切,墓里的那个人若是在天有灵,到底是会赞许,抑或阻止?

“奇怪,你们看!”一个牧民陈列好了贡品,用柔软的皮革擦着古墓上的石头,忽然嘀咕了一声,“这个高窗上怎么会有个手印?──看样子还是新近印上去的,难道有人进过女仙的墓?”

“谁敢惊扰女仙?说不准是有人已经先我们来祭拜过了。”另一个牧人回答,小心地从石头缝隙里拈出三根不到一寸的小梗子,“你看,还有人来点过香!”

大人们面面相觑:古墓荒凉,居然还有别的人惦记着墓里的女仙?

“拜完了女仙,该去拜明王了吧?”孩子们兴高采烈,彷佛这一场漫长的朝觐只是一次快乐的旅行,“明王会给我们摩顶吧?他可厉害了,还刚杀了一只萨特尔!”

“胡说!你怎么知道就是明王杀的?”

“当然了!齐木格附近除了明王,哪里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呀?一定是他!”

“哼……我听说最近有个蓝头发的妖人也来了齐木格,他打败了拉曼,还杀了萨仁琪琪格公主!──说不定这只萨特尔也是他杀的呢!”

“胡说,那个妖人是坏蛋,坏蛋和萨特尔都是一路的!怎么可能是他杀的?”

他隐身于一旁,默默地听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自从那一场旷世大战结束,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九百年了,破坏神被封印、龙神归于龙冢,真岚白璎去往彼岸归墟,海皇苏摩也化为蓝天碧海上的长风。那些拥有神一样力量的人终究归于虚无,如今的空桑恢复了人治,在凡俗的生活里渐渐重新繁荣。风砂埋没了那些过往──那些顽劣的孩童不知道,那些虔诚的大人也不知道,那座坟墓里究竟埋葬了怎样的传奇,几个轮回以来,这座古墓又是怎样牵引着宿命的线,让无数人在百年后还被深深地羁绊。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耀在墓碑上,温暖而冰冷。

那种温暖,那些死去的灵魂、和活着的死灵魂,能够感受到么?

“紫烟……”他仰起脸,在大漠的清晨里凝望湛蓝色的天空,右手温柔地抚摩着剑柄,用一种奇特的声音喃喃,“我们又要去狷之原了……一百二十五年前,我们就是在那里相遇遇的──你还记得么?”

剑柄上的那颗明珠闪烁着晶莹的光华,沉默而温润。

[注1]:这首《仲夏之雪》是我在沈璎璎那个版本上重写而来的。原版本可参见《沧浪纪》

[注2]:《搜神记》:“吴王夫差小女紫玉悦童子韩重,欲嫁之,不得,气结而死。重游学归知之,往吊于墓侧,玉形见,赠重明珠,因延颈而作歌。重欲拥之,如烟而散。”后来比喻少女辞世为“紫玉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