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木制隔板被卸了下来,当作证物,用布罩着,运往了衙门。
在拆卸墙板时,闻人约进去看了一眼那反诗。
那反诗确实如张玉书所说,乃碳笔写就。
他试着擦了一擦,发现不止如此。
——它还被人用刻刀加深了一遍。
若是只动手粉刷,根本遮挡不住。
只能将整副板子拆了运出去,才能彻底销毁干净。
闻人约觉得有些奇怪,暗暗在心中记下此事,并不声张。
厕坑中的四人并着里长、家丁捆作一串,从南亭刚修好的主街招摇而过。
热闹谁都爱看。
即使是清晨时分,南亭许多人捧着早点、惺忪着睡眼,围观太爷当街拿人。
他们还未到衙门,衙门口的人家都知道,有家厕坑出事了。
然而,口口相传之下,事态出了些偏差。
乐无涯目不斜视地前行时,听到一个出来打酱油的信誓旦旦地与酱油摊摊主说:“好家伙,你都不知道,一□□,打急眼了,跑进厕所,掏了坑里的东西互相扔!听说是那明秀才挺身而出,把两边各打了一顿,才止住他们互相扔屎呢!”
乐无涯面不改色,摇扇向前。
闻人约同样涉案,跟在队伍最后。
和上次沾染“谋反”嫌疑时不同,闻人约的心境早已改天换地。
这短短的回衙之路,他将事情想了个分明。
……此案不同于明秀才的谋反案,九成可能难有结果。
明相照的案子,有首告之人,也有证物,虽全是杀招,但还有一审之力。
如今,这厕坑里写反诗,是一桩典型的无头公案。
厕坑每日来往人群如云,谁会特意留心进出之人?
乡里识字之人虽少,但也无法从字迹上查验身份。
方才拆卸时,闻人约仔细去瞧了一眼墙板上的字,歪歪扭扭,说是用左手所写、或是不认字的人仿着字形描画,都说得通。
自己虽是随机应变,抓了那尾随的二人的现行,但他们只需要一口咬死,他们是进去如厕的便是了。
就算他们真是某个里老人的亲信,跑到离家极远的地方来上厕所,尽管可疑,却也算不得铁证。
这事即使上了公堂,也无法辩个分明。
那么,问题就来了。
闻人约将目光集中在了乐无涯身上:那为何顾兄还要这般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