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浣大婚当日,举城同庆,热闹非凡。
迎亲队伍从沈家出发,走出半条街,载着嫁妆的马车还没有完全出沈家的大门。
说不会来参加的陈映澄此时混在围观的百姓中,听他们夸赞邹家豪气,沈大人疼爱沈浣,语气中尽是艳羡。陈映澄坐在茶馆二楼窗边,瞥着下面火红的灯笼,飘摇的旗帜,忍不住轻嗤一声
“我成婚的时候,绝不会这样招摇。
对面饮茶之人的动作一滞,许久才放下茶杯,淡淡道
“小姐的婚礼,家主和夫人绝不会低调敷衍。”
“我不喜这样,我觉得简单地办个宴席,邀请亲近的亲朋便好,你觉得呢?”
小雀垂眸,长睫遮住眼底悲色,强忍着喉间要溢出来的苦涩,轻声道:“自然是要小姐喜欢才好。”“不过我爹和我娘那么多朋友,到时候肯定也低调不了,怕是半个城的人都会来。
“嗯。’
陈家和冷家结亲,阵仗怕是不会比今日邹沈联姻小。
小雀长舒一口气,伸手去端茶杯,想用喝茶来掩盖自己的情绪,可握住茶盏,才发现手抖到根本端不起来。他慌忙缩回手,藏进袖中。
迎亲仪仗从茶馆外走过,陈映澄歪着身子往下瞧:未来她和小雀成亲,队伍应该会从映月山庄到城里的宅子。这一路也太遥远了,那凤冠霞帔重得很,戴一路压得脖子疼,非得累出颈椎病来。
“还是要简化一下,只拜个堂敬个酒就行了,你觉得呢?”
&34;&34;
纵使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对小姐起半点非分之想。
可让他参与谋划她和旁人的婚礼,实在有些残忍。
“我没参加过这种事情,也不懂其中礼数,给不了小姐意见。”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
落在陈映澄眼中,他便是有些不耐烦了,语速变得极快,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陈映澄坐直身子,托脸盯着他看:小雀知道他是我童养夫的事情吗?不会不知道吧?
不然他怎么一点都不期待成亲这件事?
“小雀,你是不是&34;
&34;小姐,他们来了。&34;
“跟上。”
迎亲队伍最后,两辆规格与前面不同的马车格外显眼,他们的车盖也是大红色的,但是车身比之其他车马要大上一圈,车窗紧闭。车前站着两个身着红衣梳着丫鬟发型的女子,手中提着花篮,正朝着两侧洒喜糖和喜钱。
两侧的路人忙着去抢糖沾喜气,竟无人发现这两辆车马的异常。
他们跟着迎亲队伍走了一条街,趁着戏班开演,唢呐震天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拐进一条僻静小巷,消失在众人视线中。陈映澄和小雀一路跟随,眼看那两辆马车七拐八拐,停在了胭脂铺的后门,七八个彪形大汉从胭脂铺出来,站成一圈放哨两人藏身在附近的高楼上,能看到圈中其他人从马车上下来,敞开车门,将里面昏迷的孩子们运进了胭脂铺中。+、+-九二
“居然有整整二十个孩子!”陈映澄数着,怒上心头,“他们从哪里绑来这么多孩子!”
“大多是流浪的乞丐,或是父母不要的孩子,失踪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的语调毫无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陈映澄却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到那些孩子被抓被拐时的哭闹喊叫声。撕心裂肺,却无人在意。
他当时也是这样被绑来的陈映澄想着,鼻尖又有些发酸。
小雀看过来,她忙将头转到另一侧,“易西延已经混进去了吧?”
“被运进去的第十三个孩子就是她,她会缩骨功,易容术也运用得炉火纯青。”
“你不说我都没认出来那是她,果然厉害。”
小雀:“等她寻到密室入口会给我们发信号,到时姐,您留在这里好不好?”
“好啊。”陈映澄这次答应得很干脆,“我修为又不高,武功也一般,进去也是给你们添乱,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你们凯旋。”&34;好。&34;
他轻轻一笑,笑容转瞬即逝。
陈映澄沉默片刻,对他道:“不要在里面待太久,要早些出来,我在等你。
他又笑了一下,这次笑容比刚才更加明朗。
“嗯。
很快,胭脂铺前的马车便走了,那些大汉也进了后门。
不多时,一只蓝色的小蝴蝶从窗户缝中飞出来,从一只分裂成多只,飞向四面八方,其中一只落到了小雀的掌心。这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小雀握起剑,蓄势待发,扭头看了陈映澄一眼。
“去吧,平安回来。&34;
陈映澄冲他挥挥手,他抿唇点点头,纵身跃下。
不知道要等多久,陈映澄在楼顶找了个平整一点的地方坐下。
她现在所处的是个酒楼,饭菜的香味从底下飘过来,勾起几分馋意。
等事
情解决了,她得带小雀吃顿好的。
陈映澄正想着,目光往下一瞥,忽然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胭脂铺出来,左右张望后,快步离开。那身影窈窕高挑,梳着高发髻,爱边别着一朵小巧的蓝色绢花,是她亲手做的。
除了她姐陈映瑜,还能是谁?!!
陈映澄猛地站起来,遥望着陈映瑜的方向,来不及多思考,快步追了上去。
陈正澈正在不远处的商铺里盯着陈映澄的动向,见她没有跟着小雀闯入,甚觉欣慰,他小妹还是懂事。他本打算买身衣裳奖励给小妹,兴冲冲地挑好布料,一抬头一
他小妹呢?!!
陈映澄修为不如陈映瑜,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跟上她的脚步,还在要飞檐走壁时隐藏自己的气息,没多会儿便已经是气喘吁吁。幸而陈映瑜不疾不徐,陈映澄跟着她绕了半个水兴城都没跟丢。
陈映瑜围着城中心绕了一圈,调转方向,竟然向着邹家府
邸的方向去了,遮挡身形的披风也被她扯下,露出里面一身的华服。
姐姐这是要去参加婚礼?
陈映澄心中想着,见她拐进了小巷,四周也没了能隐匿踪迹的建筑,她便跳下来,快步跟上去。
可进了小巷,却不见陈映瑜的身影,这条小巷幽长又窄,四周的院门都紧闭着,陈映瑜不可能突然消息。定是被发现了!
陈映澄心中一紧,下一刻陈映瑜的软鞭便缠到她脚踝,一股巨大的拉力往后一扯,陈映澄向前扑去,摔了个狗啃泥。“沈浣成亲,你不出席,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姐姐!!&34;
陈映澄早有准备,摔得不疼,但姿态实在狼狈,又被陈映瑜居高临下地倒打一耙,心中委屈不已。
“是姐姐鬼鬼祟祟从石窟出来!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你也知道石窟?”陈映瑜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也对,那小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