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糊地回忆了一下,好像在这期间被叫醒过,闭着眼睛被囫囵喂了些东西下去。
他轻轻蹭了蹭脸上的毛毛,动作又一滞。
在他即将要撤开时,却发现背上的爪垫给他箍得严严实实。
“晴……”许霜辞跟晴胸口前的毛毛贴得严丝合缝,仰头都难。
“睡够了?”
“嗯。我睡了多久?”外面天还是黑的。
“一夜多一天。”
隔着毛毛,许霜辞也能感受到晴胸腔的震动。他闭着眼睛缓缓神,然后拍拍大猫的爪子。
“可以松了。”
晴抬爪。
许霜辞往边上一滚,平躺好。外面黑着,得明天早上才能去开窑。
他双手交叠,盖在自己肚子上。
“你喂我吃了东西?”
“喂了。”
“那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许霜辞心里一暖。
大猫还是这么好。
“吃烤肉吗?我给你做。”说着人已经爬起来。
晴尾巴在床上扫了扫,“好。”
许霜辞弯眼,手探向晴的脑门,还没摸到又停住。见晴没反对,才将手虚虚拂过毛绒绒的脑袋。
那点力道,摸了当没摸似的。
晴脖子微直,直接将脑门扎扎实实顶在许霜辞手心。蓝眼睛干干净净看着他。
就是这么一双眼睛,最容易让人心软。
许霜辞心底一叹。
顺从地揉了揉大猫脑袋。
在看到晴眯眼时,缓缓收手笑道:“我去拿肉。”
再不走,又得抱上去。
烤肉的间隙,许霜辞又看了看拿回来的蛋。
蛋里已经有大片的阴影了,里面的小东西缓缓成型,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要破壳。
给晴做了一顿大餐,他自己跟着吃了一点儿。
许霜辞又烧水,用兽皮在洞口角落拉起来一角有遮挡的地方,好生给自己搓洗了一遍。
在陶窑前坐了两天,即便是用帕子擦了,身上也还是蒙着一层灰。
晴闻着那溢出来的清香,目光掠过兽皮底部露出来的细长小腿,眼里隐隐含着担忧。
这个天还冷,亚兽人根本就不适合碰水。
结果当晚,许霜辞就发起了烧。
他面上看着健健康康,底子却本来就不好。
连日来的忙碌掏空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加上早春的天气,洗了澡后即便喝了热汤又烤了火,许霜辞也没抗住这来势汹汹的感冒。
睡到半夜,晴被怀里发抖的亚兽人惊醒。
听他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鼻尖往他额头上一碰——
跟煮熟的蛋似的,烫得吓人。
这病比之前看起来更加严重。
兽人因这个死的,也不计其数。
晴定了定神,万分庆幸去猫部落的时候许霜辞学了草药。
也得亏他做了笔记且晴学了字,不然那树皮上的笔记他还看不出来。
晴变做人形,飞快出去扯了药田里对应几种药材,洗干净后往锅里一扔,加水后烧。
火被他烧着近乎要包裹整个石锅,水开后,药味儿顿时充斥着整个山洞。
晴一边守着火,一边给许霜辞灌盐水。
等到药煮好,他又忙不迭端出去在洞口吹风冷却。
给许霜辞喂药时,人却紧咬牙关。
晴心里着急,本就冷峻的五官更冷。他强制将人按在腿上,抵开牙关给人灌药。
许霜辞呛得咳嗽,泪流入注。
他细弱地轻哼着,睫毛被沾湿,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药终于喂下去。
晴看他闭着眼睛,泪水停不下来,干脆直接人形变出了尾巴往他手里一塞。
许霜辞紧紧抱住,脸贴在尾巴上顷刻哭湿了毛毛。
人哼哼几下,才安静下来。
晴一直搂着他,等着药效发作。
一晚上,许霜辞反复烧了两次。
晴加大药量,直接将洞外药田里降热的药薅秃了,才让许霜辞平复下来。
这一番折腾,亚兽人终于消停了。晴才变做大猫,将人搂进毛毛里。
但也是这会儿,心里的后怕渐渐弥漫上来。
这一病,许霜辞又瘦了。
脸上的肉彻底没了,腰成了薄薄一片,拉开兽皮衣能看到嶙峋的肋骨。
人恹恹的,却还想着去开窑。
晴干脆将人栓在了尾巴上,走哪儿将人带哪儿,反正没让他离开过身旁。
昨晚的凶险,只有自己知道。
“晴……你松开我好不好。”甚至许霜辞都动手捏他的尾巴了,晴依旧不放。
连带着许霜辞使了各种他以前摸了就会吓猫一跳的动作,晴也只是反过来,将他按在的兽皮上以同样的方式搓揉回去。
许霜辞躺在兽皮上。
顶着一张被舔红的脸,及耳的黑发凌乱,眼中含着水光。
他无力揪了一把腰上的尾巴毛。
“你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