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原想着循序渐进,趁机开个好头。
播撒进颗希望的种子,能不能生根发芽的另说。好歹有了这么个开始,日后自家儿子也是不变皇祖之法,并将其发扬光大。
起码遭到的阻力更小些。
哪想着皇帝公爹这般大刀阔斧?
距离上次进宫也就那么三五日的时间,他就吵赢……咳咳,说服了文武百官,开始增设化学、物理两科。
并派人私下寻找有为道士,尤其是炼丹士。
让经办之人忐忑非常,唯恐皇上为长生故,开始寻仙问道。讷亲、鄂尔泰等频频结伴私下劝谏,连康熙所言的死生常理都给搬了出来。几乎明言:长生是不可能长生,皇上还是洗洗睡了。
睡醒了,咱们君臣同心,共襄盛世。把您的诸多宏愿都一一实现了,可不能半途而昏!
雍正哈哈大笑,亲手扶起了自家肱骨们:“爱卿们为大清,为朕故,直言敢谏。朕只有欣喜感动,安能有半分怪罪之心?此事原也是朕之过,因种种原因未能与诸位开诚布公,无怪尔等多想。”
所以???
所有人等一脸懵:“这,这其中还有隐情?”
雍正点头,着人给他们赐座看茶。
性子最急的讷亲摆手:“奴才的万岁爷哎,这时候奴才等哪还有心思喝茶?只等着您高抬贵口,给奴才们答疑解惑呢!”
雍正伸手虚点了点他:“瞧你这个急性子,怎就不学稳重些?看看鄂尔泰、岳钟琪跟策棱等,同样悬心,就不像你这般沉不住气。”
讷亲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其余几位齐齐拱手:“皇上过奖了,臣等也是占了痴长几岁的便宜,才能稍稍持重些。但心里也是一样忐忑,若不然,也不会频频而来了。”
“是是,正是此言。”
雍正笑:“看来不给你们一个明确的答复,朕是别想耳根清净了。那朕就长话短说,让你们心里有个底。”
几位齐齐拱手:“臣等谢过皇上恩典。”
雍正微微抬手,做了个免礼的手势:“前头鄂罗斯使团来京,心慕我大清风物,买走许多手表、玻璃镜等,还斥巨资买下专利的事。诸位还记得吧?”
“这哪能忘?简直刻骨铭心!”讷亲咋舌:“不瞒皇上说,奴才至今午夜梦回,都还觉得那事稀奇的跟做梦一样。”
“早知道和亲王福晋能耐,但也没想到居然能耐成这样。不但手表镜子精油的,赚到盆满钵满。人家还能反手将方子,哦不,那个什么专利卖到各国去。好家伙,几年的专利使用权,竟都比得上朝廷两三年的税收了。真真是,能耐到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能叫奴才打心眼里说个服字的人不多,和亲王夫妇绝对是其中两个……”
雍正斜眼睨他:“老五家的确实厉害,称得上一句巾帼不让须眉。你服她,倒也可以理解。服弘昼,你图啥?”
讷亲:???
皇上,不带您这样的!
但雍正不肯开恩,非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讷亲能怎么办?
只能眼睛一闭心一横,把多年羡慕悉数说出口:“奴才这么说,肯定有人笑,但……奴才真是服气和亲王,做梦都想有他那样的好命。父慈母爱,妻贤子孝。寻常人梦寐以求的诸多福分,王爷他不争不抢就占了个全乎!”
此言一出,鄂尔泰、岳钟琪等皆点头:“王爷之福,确实让人艳羡不已。”
连雍正都无法反驳。
只能微笑,略过这个话题:“算你小子精乖,对,就是这个专利。不出则以,一出震惊天下。奇淫技巧也好,化学知识也罢。总归能为大清发展做出贡献的,就是好科目。”
几位点头,就很难不赞同。
然后,雍正这惊掉他们下巴的真相就来了!
谁能想到呢?
那能退烧、可消毒,能降低伤兵死亡率的酒精。芬芳扑鼻,滴滴金贵,迷住了他们夫人、掏空他们荷包的精油、香皂以及一切妆容相关。竟然,竟然都出自于几个炼丹的道士之手!!!
这下不止讷亲,连鄂尔泰、岳钟琪都扛不住了:“皇上,皇上所言属实,真,真没有消遣奴才等?”
雍正摇头:“初初知道真相的时候,朕也以为自己被消遣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嗯,让人不可置信。”
印象中跟装神弄鬼、骗子直接挂钩的炼丹道士,换换思路,就是了不得的化学大家!
以前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肯定要多加发展,争取制造出更多利国利民还能卖专利的宝贝啊。只是大肆寻找丹道难免被想歪,引发很多臆测。所以,雍正才转而让底下的人尽量悄悄寻访。
可他命令急,需求大。
还是走露了风声,被几位重臣知晓。
确定皇上还是他们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好皇上。没有异想天开,去求什么要不得的长生。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大清后,几位高兴又愧疚地跪地,请求原谅。
雍正笑,亲手把人扶起:“爱卿等忧国忧民,直言敢谏,乃朕与大清之福也。”
“朕欢喜雀跃于尔等忠心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死生常理,皇阿玛不讳,朕亦不讳。只恐
朕百年之后,大清群龙无首,坏了好好的势头。所幸太孙聪慧绝伦又仁心仁德,定能继往开来,将大清引领得更高更远,朕后顾之忧尽矣。”
“往后余生,只与诸君携手,一道为强盛大清尽己所能!”
刚被扶起来的几人又呼啦啦跪下:“皇上如此器重,臣等敢不尽心勠力?”
误会解除后,行动什么的只会更快。
不出两月,全大清范围内有些名声的道士就很大部分被请到了京城,剩下的也在前来的路上。
永璧需要的助手有了,甚至还可以按需分成好多项目组。被请来的道士们却都心怀忐忑,唯恐鞑子皇帝哪根筋没搭对,来个焚书坑道……
结果到了之后,每日里好吃好喝好招待,还特别充分地尊重他们的礼节与宗教信仰。
只是挨个考试,从中筛选出那个什么化学人才来。
询问本人意见后,签订保密契约,加入到朝廷或者和亲王府的研究团队。
做朝廷鹰犬?
闲云野鹤惯了的道爷们是不考虑的,但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而道士,也是要吃饭的。
尤其是那些炼丹的。
所需材料千奇百怪,要么费人力,要么费财力。一年到头,光是炼丹炉都得炸上几个。
哪样都能让本不富裕的道爷雪上加爽。
但加入和亲王府的研究团队就不一样了,不但管吃管住、月俸丰厚。每有研究成果,还有大笔奖金奉上。王府代为开通快速通道,可以往朝廷登记获得专利权。一旦这个专利被看上买走,乖乖,那可就是个大大的不得了!
那,那就是成百上千万两银子的专利费。
但有一样儿,此生都不必再愁银子买材料、买丹炉。再不用忍饥挨饿地省银子,也不必为了点原料爬冰卧雪!
奔着这个美好的小目标,通过考试的泰半欣然与和亲王府签了契书。小小一部分入了朝廷的研究部门。还有些心存疑虑,打算观望一二再做决定。
只这么一波,永璧就拥有了千多名助手。还有了一并搜集来的,各家秘而不宣的典籍。
喜得恨不得长在庄子上,连轴转研究的他难得换上了金黄色小蟒袍,主动进宫往养心殿找雍正谢了恩。
要说以前的永璧,那就是个聪明乖巧不多话的好孙儿。
如今,研究出了彩色玻璃、强化玻璃的他就是雍正眼中的绝世小天才+小财神。培养好了,一人就顶得上整个国库税收的那种。
闻听这孩子专程过来给他请安,可把皇上高兴的。
连折子都不批了,亲自迎到了养心殿外。
把永璧给惊的哟!
撩起袍子就利落跪地:“孙儿何德何能,竟让皇玛法纡尊至此?”
雍正上前亲自把人扶起来,拉着他的手:“哪儿学来这些个繁文缛节?乖孙难得入宫瞧瞧,朕心中欢喜多往前迎迎又怎么了?你小子才是,自家爷孙,何必这般拘礼呢!有那个拘礼的空儿,你不如常往宫中走走,多看看朕这个皇玛法。”
永璧淡淡一笑:“好,孙儿听皇玛法的。”
“这就对了嘛!”雍正点头:“实验再如何重要,也得给自己留点闲暇时候。谨记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尤其你还小,正长身体的时候。”
“万一误了长个儿,以后可怎么娶福晋呢?”
永璧脸上一红:“皇玛法,孙儿雍正十一年生人,娶妻事还早着。唔,再等十几年也不迟。倒是大哥雍正八年生,今年已经喊十二了。您可以看起来了,嗯,谨慎考量个两届选秀,孙儿的大嫂子就能有眉目。”
听说二弟进宫,唯恐他性子淡、面圣经验少而有什么纰漏匆匆而来,却好巧不巧听到他祸水东引的永瑛:!!!
就,特别的痛心疾首:“二弟如此,可对得起为兄的百般记挂?”
永璧迷茫眨眼:“这,弟弟所说不是事实么?是当弟弟的,对兄长最好、最真挚的牵挂。娶妻不贤为祸三代,弟弟正建议皇玛法谨慎、谨慎再谨慎。用两届选秀,整整六年时间来给大哥选个福晋呢!”
永瑛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如此,爷还得感谢你?”
永璧憨笑挠头:“那,那倒不用。都是一家子兄弟嘛,相互关心是应该的。”
“这样啊!”永瑛拉了个好大的长声:“那为兄也关心关心你,求皇玛法体恤。在为为兄选福晋的时候,顺带着也细细为你挑上一挑。了不起咱们更谨慎点儿,两届挑不好,就挑他个三届。”
说完,永瑛就好整以暇地以手支颐,等臭弟弟一个惊慌失措。
可搞研究的,最首要就是个缜密。
永璧只眼神一转就再度轻笑:“倒是多谢大哥好意,不过……咱们大清选秀是有年龄限制的,十三到十六岁呢!”
“再怎么,下届也轮不到弟弟。下下届的话,弟弟倒也不介意。”
“毕竟皇玛法疼弟弟,定下来之前,怎么都能支会弟弟一声。虽然弟弟一心研究,争取早日再创佳绩本无心婚嫁。但该着弟弟的应尽之责,弟弟也不会推辞的。”
像阿玛额娘那样的眷侣,世间难逢。
活得忒清醒的永璧也不抱那个幻想,小小年纪便对以后有
所规划的他,只想讨个省心的福晋。贤良淑德,能孝敬父母、友爱手足。把家中那摊子摆弄明白,莫给他拖后腿便可。
身为同胞兄弟,永璧跟他的想法差不多!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会无能到需要用后宫来平衡前朝,却不觉得能有幸遇到一个色色样样优秀,值当他突破重重阻力一生只守着一个的女子。
雍正哪想着,才这么点点大的孙儿们,内心想法就这么成熟了呢?
他只笑着揉了揉两个优秀孙儿的发顶:“放心,放心,皇玛法保证千挑万选,给你们俩都找个端庄娴雅、四德俱备的好福晋。”
小哥俩脸上齐齐一红:“皇玛法,孙儿们还小着!”
雍正畅快而笑,留了两个孙儿一道用膳。
爷孙三个也不讲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只边吃边聊边相互关心着。
龙心大悦,苏培盛也跟着笑眯了眼:“世子爷真该常进宫些,奴才瞧着今儿皇上都比以往多用了些,龙心也极为欢悦。”
“是啊!”永瑛也笑着劝:“研究再重要,也得注意休息。劳逸结合,才能不害健康。二弟还小,正该努力学习、好生成长的时候。为大清做贡献,再等十年都不晚。是吧皇玛法?”
雍正点头,也跟着劝说。
永璧知道皇玛法跟亲哥是关心他,唯恐他劳累太过。于是便也微笑点头,接下来还真结结实实地歇了两个月。
与他们一道往圆明园避暑。
好生享受了一段时间的休闲时光后,才施施然去了新庄子。不足旬日,小家伙就笑眯眯又回来献宝了。
正在与允祥、永瑛商量政务的雍正愣:“那小子才回去不足旬日,就又有新发明?”
这,种菜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是呢!”苏培盛笑:“世子爷还说让奴才快快禀报皇上知晓,绝对是个大大大大的惊喜。能给整个大清带来巨大转变,效果不次于钢铁。”
雍正、允祥与永瑛齐齐起身:“此话当真?”
苏培盛躬身:“回皇上、太孙、怡亲王的话,世子爷确实这么说的。而且说话的时候,和亲王也在场。并没反驳这话,还一脸的与有荣焉,催促守门侍卫快些禀报呢!”
这话一出,三人哪儿还有什么怀疑?
直接异口同声开吼:“那还等什么?快,快请和亲王跟世子爷入内啊!”
吼完,这仨还特别有志一同地往园外狂奔。都想先睹为快,看看所谓的大大大大惊喜到底是什么。结果……
和亲王笑眯眯亲手搬着一块灰白色石砖???
他身边的和亲王世子永璧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跑到呼呼直喘的允祥皱眉:“弘昼啊,你可别说永璧所说的好宝贝就是你手中那块砖啊!说是,你十三叔可是会打人的。”
弘昼笑着把东西小心翼翼放地上:“嘿嘿,十三叔莫慌。听了咱们爷俩的解释,保证您不但不想打人,还恨不得抱着侄子亲两口!”
对此,允祥表示特别狐疑。
但见他如此笃定,还是忍不住将探究的眼神投过去。
永璧也不卖关子,先甩甩衣袖,利落打千儿:“和亲王府二阿哥永璧见过皇玛法、见过太孙、见过十三叔爷。给皇玛法、太孙跟十三叔爷请安。”
而后都不用催,就直接进入正题:“此物被孙儿命名为水泥,是制玻璃时不小心烧出来的。经验证,和水为泥掺以砂石后,便坚硬如石。阿玛搬来这块,就是掺了沙子、碎石的水泥砖。”
“对!”弘昼大乐,都能看到后槽牙那种:“道儿回来不到三天,就偶然得了这水泥。”
“初期还当是好玻璃给烧废了,这孩子还心疼了些许。本着废物利用的心思,才一样一样试过去,看看这玩意儿能不能有点除了被扔外的用处。结果一试试出这么个大宝贝!”
“别的不说,就用作青砖之间黏合,拿去筑堤,中间再弄点钢筋上,多大风浪扛不住?”
“或者抹之于路,把路面弄得光光溜溜的,往来运转之间的速度也能快太多!再厚厚一层抹在城墙上,那就是固若金汤本汤有没有?”
听永璧一说,三人都很欢喜。再被弘昼这么一拓展……
娘咧,完全遭不住啊!
这要是真的,就是宝贝,活生生的宝贝!!!
绝对能与钢铁比肩,甚至犹有过之。
十三爷要过了侍卫的佩剑,亲自往那水泥砖上好一顿连劈带砍,崩起一溜火星子。再看那水泥砖,也只留下了浅浅几道痕,掉落了些许碎水泥,大体上却还好好的。
这时候,与他们爷俩同来,却因为水泥得经过检查才能入内的永壁随从终于赶到。
永璧笑:“水泥粉到了,要不,皇玛法着人弄点砂石与水来,孙儿现场给您演示一遍?”
雍正果断点头啊!
火速使人弄来砂石与水,看永璧那随从在他的指挥下将沙、石跟水泥按比例堆放。然后浇水和泥,搅拌均匀了之后。又在地面上铺了一层油纸,用个四四方方的框子框住。里面均匀的抹上水泥砂浆,不一会儿就又做出来一块水泥砖。
剩下点水泥砂浆,永璧还让随从把刚刚允祥用剑劈过的水泥砖又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