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听了他这番话,渐渐放下心来。
别的不说,吴贤妃只郕王这一个儿子,的确是当眼珠子疼的。
这几日郕王昏迷不醒,吴贤妃吃斋念佛,睡不安寝,差点便求到太后娘娘面前,要出宫去瞧儿子。
郕王平素也的确时常进宫请安,若无要事,常常在景阳宫一呆就是一天,孝顺的很。
马顺管着锦衣卫,探听消息本就是拿手的事儿,这些自然是一清二楚。
何况,事情本就如朱祁钰所说,他这几日的确一直都昏迷着,今晨方醒,想来也不可能提早知道什么消息,不然也不会问出这等话。
于是,马顺收起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拱了拱手,道。
“郕王爷,您持着皇上赐的腰牌,按理来说,可以随时入宫觐见贤妃娘娘,可不巧的是,太后娘娘刚刚下了懿旨,进出宫禁的一应人等,都需严加盘查,宗室大臣若要觐见,需得太后懿旨。”
“下官奉旨办事,还请郕王爷体谅,您且在宫门口稍后,下官这就前去禀报太后娘娘。”
说罢,便转身进了宫门,自去禀报去了。
不多时,马顺便带着人回来了,只这次不单他一个人,与他并肩而来的,还有一个身着蟒袍,头发花白的宦官。
司礼监秉笔太监,金英!
如果说王振是内官中最有权势的一位,那么金英就是内官当中最具实权的一位。
除了王振这种极受皇帝宠信的宦官之外,正常来说,内官都是十分讲究资历的。
金英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早在太宗年间便已入宫,服侍过三位先帝,至先皇时,便是内宦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深受先皇信重。
王振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但他同时统领着东厂,平时笼络党羽,排除异己还来不及,实在没有那个耐心处理各种繁杂的政务。
是以除了王振觉得对自己有用的奏本之外,其他的大多数庶务,都是由金英来负责的。
如今王振随驾出京,司礼监便是金英做主。
金英平素便不苟言笑,这次也是一样,走到马车前,行了个礼,道。
“内臣金英见过郕王爷,传太后口谕,命郕王入本仁殿议事!”
初次交锋
金英办事妥帖,过来的时候直接传了肩舆。
朱祁钰从马车上下来,换了肩舆,一路往华殿行去。
坐在肩舆上,朱祁钰裹着厚厚的披风,手里抱着暖炉,朝着一旁的金英问道。
“太后召见朝臣,为何不在慈宁宫?”
刚刚金英传话来,说太后摆驾本仁殿。
这个名字或许瞧着有些陌生,但是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华殿。
当然,不是主殿。
本仁殿,是华殿的东配殿。
众所周知,奉天殿作为宫城正殿,只做一般朝会之用。
位于奉天殿两侧的华殿和武英殿,才是天子召见臣僚,商议政事所用的便殿。
如今天子不在京师,各处正殿皆不得启用,这很正常。
但是太后平素都居于慈宁宫中,日常召见大臣次数虽不多,但也并非没有,偏这次却启用了本仁殿,朱祁钰方有此一问。
当然,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不必明说,但是朱祁钰相信,以金英的政治素养,是能听得明白的。
“回王爷,这个内臣不知,不过想来是和朝政有关。”
金英没有立刻回答,斟酌了片刻,方开口回道。
朱祁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金英的话,能点到此处,算是很给面子了。
大明的体制十分特殊。
简单来说,相互牵制,上下相抑。
虽然现在还没有以后几朝发展的那么完善,但是这一点是埋在根子里的,体现在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