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筵之事,名分大于实际,殿下拿走经筵之事,便是意在让我等尽心侍奉,至于交给大宗伯,多少还是顾及了几分翰林院的颜面。”
说到底,胡濙也是五大辅臣之一,他来知经筵事,不能算是翰林院丢了面子。
然而陈循目光却是闪烁不定,知经筵事的确是如此不错,但是那是对内阁整体而言。
对于他自己,可不一定是如此,要知道,刚刚在殿中,郕王殿下明显的对他显示了疏远之意,而对高谷更加亲近。
这一点,却是被高谷有意无意的避之不提了。
想了想,陈循到底也没有提起,反而道:“刚刚离开之时,殿下让我等举荐人选入阁,不知此事,世用你如何考虑?”
高谷苦笑一声道:“这些日子,阁务繁忙,殿下能有此议,确是体恤我等,不过听殿下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自翰林院当中选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让我等先举荐人选,再来决定。”
自从内阁领了票拟之权之后,两人的确忙的团团转,也有心要引援些同僚入阁参赞机务。
但是就如高谷所说,他们想要的是能来帮他们的,可不是来分权的。
郕王名义上是把举荐之权交给了他们,但是话里话外,却暗暗点出从朝廷大臣当中选用,而非是从翰林院选用。
这就不得不让他们为难了……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到最后,还是陈循道:“世用,不如你我各自先举荐人选上去,只待殿下一选,其意自明,说到底,殿下此举,还是有意抬高内阁,这一点总是没错的。”
高谷点了点头,不论是从外朝选人,还是从翰林院选人,至少,内阁日益壮大,算是好事。
不过他心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陈循说让他们各自推选,其中疏远之意已现。
说到底,他们二人,是回不到前段日子的推心置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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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却说朝会散了之后,金英拿着朱祁钰的那份手书,来到了慈宁宫的门前,罕见的有些犹豫着不敢进去。
想起早朝上郕王无赖一般的态度,金英也是头疼的很。
天知道一向和和气气的郕王,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如此闹脾气。
这接二连三下来,一次次的失利,只怕他又要挨上一顿训斥。
咬了咬牙,金英还是走了进去……
“这么说,是郕王一力坚持,最终外朝的那些大臣,不得已才答应了的?”
孙太后的反应,比金英想象当中要平静得多。
至少,没有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就摔杯子,反而仔仔细细的拿着那份手书,认真的端详着。
金英小心的道:“回圣母,确实如此,今日朝会上,外朝的老大人们都立劝郕王和您以平顺为主,但是郕王一改往日张口闭口国家大义的样子,只说担心自己被天子归来后清算,故而一力坚持,要改嗣位为禅位,并写下了这份手书,具体缘由,内臣也想不通透。”
面对金英的疑问,孙太后嗤笑一声,开口道。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往日里,他一个闲散亲王,无权无势的,想要逼迫哀家,只能依靠朝廷大义,但是如今,局势已定,他自然就不必再伏低做小了。”
对于朝政,孙太后或许并不精通,但是这些日子下来,也了解了不少,何况无论外朝后宫,脱不开的便是人心算计,这种事情,往往是一通百通,没什么难的。
说着,孙太后将手书放下,道。
“不过这也无妨,一个名分而已,原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有备无患而已,哀家也不指着这个拿捏他,倒是他这一番做派,定叫外朝那些大臣惊诧不已吧?”
金英回道:“圣母英明,外朝的老大人们,的确对此事颇有不满,但是碍于大局,不得不答应下来。”
孙太后嘴角扯起一丝嘲讽:“到底是个当宗室养出来的,得了几分颜色就开始卖弄,小家子气!”
金英没说话,但是脸上却浮起一丝不解。
照他的想法,诏书上头的小文章被郕王识破了,太后理当生气才对,但现在怎么看着,太后娘娘反倒有些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