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大人作为百官之首,只要开口说话,就代表了群臣的集体意愿,皇上再顺水推舟的同意,那么就等于整个朝廷达成了一致。
要程序有程序,要人心有人心,简直是一次完美的进谏!
至于天官大人会不会不同意?
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的打压勋戚的机会,天官大人怎么可能放过?
又不是让他老人家带头和皇上对抗,这就差临门一脚了,他老人家就顺水推舟,萧规曹随就行。
这个时候反对,天官大人傻吗?
是的!
有这个可能……
因为在群臣的瞩目当中,老天官犹豫了半天,最终才沉沉叹了口气,出列道。
“皇上,所谓兵无常势,大军出征,有临机专断之权,当战当抚,皆因局势而定。”
“此番宁阳侯陈懋率军平叛,虽未竟全功,致反军降而复叛,然若论罪惩处,未免过重,以臣之意,总兵官陈懋及总督军务金濂,当各罚俸三月,闭门思过三日,以示惩戒。”
背刺
啥玩意?
罚俸三月,禁足三天?
咋,是他宁阳侯缺那三个月俸禄,还是刑部尚书缺那三个月俸禄?
底下的一帮御史呆立当场。
剩余的七卿大臣,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目露不解。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会在老天官的身上出了差错。
要知道,他们想要的可不是罚俸禁足了事,他们是要把陈懋彻底从朝堂当中驱逐出去。
最不济,也得是调出京师,去地方镇守,不再干预京中政务。
为此,他们甚至不惜折掉一个七卿重臣。
结果现在,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草草了之?
一帮大佬还坐得住,但是底下的御史立刻就炸了锅了。
一个个的上前便道。
“皇上,平叛有失,招抚失当,致流贼荼毒百姓,岂可罚俸禁足了事?如此一来,各处大军争相效仿,不用心平叛,只消极不前,深有害也。”
“不错,皇上,大军出征,国库靡耗,自当剿除流贼,安抚百姓,宁阳侯迁延年许,却不能令地方安定,此实不可宽宥也,臣请皇上削去其中军都督府都督一职,回府闲住。”
这才是文臣真正的目的,宁阳侯自己身上也挂着中军都督府都督的职衔。
正因于此,他既有威望,又有能力,手中也有实权,才能成为勋戚自土木之后的顶梁柱。
这些御史们满以为自己大计将成,凭借此番打压勋戚的功劳,眼看就要平步青云。
结果却被老天官横插一杠,硬生生的卡住了,岂能不气?
一时之间,连对百官之首的敬畏都顾不得了,有不要命的,直接开口,道。
“皇上,臣弹劾吏部尚书王直,为罪臣开脱,扰乱朝局,请治其罪。”
面对着这么多气势汹汹的御史言官,王老大人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就这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凭他老人家的地位,还不是几个御史聒噪几句,就可以动摇的。
朱祁钰看着乱纷纷的朝堂,知道局面算是打开了。
但是还不够!
前面的局面实在太糟,尤其是金濂自承其罪,让文臣这边拿捏到了这次出征的把柄。
如今凭借王直的威望,虽然能够勉强压下,但是终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想了想,朱祁钰偏头问道。
“于尚书,你主掌兵部,此事涉及出征平叛之策,你有何意见?”
于谦有些为难。
站在文臣的角度,他自然应该帮着打压勋戚。
何况这次也并非文臣无事生非,陈懋带兵出征大半年的时间,的确耗费了不少国库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