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勇摇了摇头,瞥了一眼一旁的韩青,说道。
“不……不会,俺爹教过俺,当兵就是要打仗,打仗就是会死人。”
“俺怕死,可俺更怕被父老乡亲戳脊梁骨。”
“俺要是投了敌,不仅俺要被戳脊梁骨,俺娘,俺妹子,都在镇子里抬不起头了。”
曹泰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抬手拍了拍孙大勇的肩膀,道。
“你说得对!”
“兵者,凶器也,卫社稷,保家国,是为将者职责所在,既为忠君,亦为大义。”
“奋不顾身,战死沙场,此为满门之荣耀。”
“可惜,有些人想不明白这些道理。”
孙大勇挠了挠头,他觉得这位曹大人说的话,和他应该意思差不多,但是听起来就莫名其妙的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读书人就是会说话!
还没反应过来,孙大勇的手里就多了一道令符和一支短匕。
他抬起头,看到这位曹大人已经转过身,迈步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城中还有三千兵马,从现在起,归你调遣,记着,死守三日后,方可退至居庸关内!”
孙大勇下意识的抬手叫道:“曹大人……”
曹泰停了停脚步,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道。
“你放心,我会和你一同死守到底,若战死也就罢了,若未死,就请你用手里那柄匕首,杀了我,我自己,怕是下不了手。”
“杀……啥?”
孙大勇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咋还有人自己寻死呢?
曹泰笑了笑,道。
“曹某未负国家社稷培养之恩,未负于公信重提拔之恩,如今大义已全,自然当报一己之私恩,韩指挥救我一命,我以此匕首杀他,自当以此匕首,自我了结。”
“自然,这是在三日之后!”
“城门一日未破,曹某便一日死守于此,若有幸能撑过三日,还请孙千户,不吝全曹某心愿。”
说罢,也不管孙大勇迷惑不解的神色,转身踉踉跄跄的,便下了城楼。
孙大勇看了看手里的令符,又摸了摸锋利的匕首,刀刃上血还温热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但是韩青的人,已经死透了。
他望着曹泰消失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眼睛莫名其妙有些湿润。
刚刚曹泰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当初镇子上的教书先生,闲着没事的时候跟他讲过。
这种感觉叫做……悲壮。
像秋风一样萧瑟,像猛士一样悲壮!
也先的野望
夜幕悄然降临,倒马关数里外的瓦剌大营中。
也先最近的心情很糟,今天的心情尤其糟。
他已经被这座该死的倒马关,足足拦住了四天。
这四天当中,他损失了近两千人,但是还是没能攻下。
除此之外,更让他不高兴的是。
自从越过边境以来,他们变成了被劫掠的一方。
那些躲在偏远隘口的一支支官军,像可恶的老鼠一样,两三百人一队,专门袭击自己的后勤部队。
他们什么都不求,就只放火,放完就跑。
虽然每次带给他的损失都很小,三车五车的粮食,有时候甚至是一车两车。
瓦剌的勇士一旦前去追击,他们就会立刻骑马逃跑。
这让也先感到很烦躁!
土木一役,对于大明朝廷来说,是一场惨败,但是对于也先来说,却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从这场大胜当中,他看到了光复大元的曙光。
也先觉得很不公平!
草原上向来是强者为尊,谁的兵马更多,谁的勇士更强,谁就是草原上的王者。
他从心底里敬佩一手缔造了大元帝国的成吉思汗,但是这不代表他甘居人下。
孛儿只斤的姓氏固然高贵,但是黄金家族已经腐朽的只剩下一个名字了。
他的父亲,雄才伟略,将混乱的瓦剌诸部统一,征服了一个个桀骜不驯的部落。
然而却因为黄金家族四个字,不得不居于脱脱不花那个废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