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拥着手炉,摇了摇头,轻声道。
“没那么容易,不过是让他稍有顾忌而已,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到朱仪的身上。”
“他想要爵位,朕自然会给他这个爵位,不过,总不能是白白给出去,他总要交上一份投名状。”
“话说回来,锦衣卫虽能探听消息,但毕竟还有其他职分,东厂才是做这些事情的好手,金英这些日子,一肩挑着东厂和司礼监,想必也忙不过来,这两日,就让他交卸了东厂的差事吧!”
说着,朱祁钰瞥了一眼成敬,停下了话头。
于是成敬会意,然而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苦笑道。
“皇爷,并非内臣不愿为皇爷分忧,只是内臣对于政务一道,或可帮得上皇爷,但是东厂侦缉风闻,内臣怕是力有不逮。”
锦衣卫和东厂,算是天子手中最有用的两柄利刃。
二者的职能有很多重叠的地方,但是总的来说,锦衣卫更偏向于替天子处理一些不方便处理的事情,譬如说抓人,审案等等。
除此之外,锦衣卫还肩负边境谍报的任务,其势力并不局限于京师当中。
相对而言,东厂就更加专精。
东厂基本上不会贸然出动抓人审案,它最初设立,就是为了打探民间朝野的消息而生。
跟锦衣卫相比,东厂的人马三教九流无所不包,触角能够延展的余地很广。
同时,因为由宦官直接管理,有任何风吹草动,可以直接口头禀报,而不用跟锦衣卫一样,必须呈送密奏。
朱祁钰登基之后,优先处理的是后宫和司礼监,东厂这边,暂时一直是让金英管着。
但是现在,朱祁钰显然不准备再让这柄利器蒙尘。
成敬是个识时务的人,他饱读诗书,人又稳重,这些特质,在需要处理朝政的司礼监,都是好事。
但是要是放在需要不择手段的东厂,显然就不合适了。
朱祁钰今天跟他说了这么多胡濙的事,其实就是想告诉他,一个优秀的特务头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处变不惊,待时而动,心机深沉,眼光卓绝,能够从纷乱的局面当中,不受个人情感的做出清晰的判断。
这些都是干这一行,应该具备的素质。
朝野多有传言,胡濙早年曾替太宗皇帝寻访失踪的建文皇帝,这并非虚言。
想要在茫茫人海当中寻找一个人,胡濙的心计手段,绝对是上上之选。
所以见过他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成敬显然也很准确的认清楚了自己的斤两。
于是朱祁钰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现在在后宫掌事的那几个人,你觉得,谁更合适?”
舒良
这不是小事,一时之间,成敬也不敢开口。
沉吟了许久,成敬方道。
“皇爷,前些日子提拔上来的太监里,有个叫舒良的,不知您可还记得?”
朱祁钰点了点头,道。
“自然记得,那日大朝会,能够护得母妃和皇后平安,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成敬于是道:“正是如此。”
“那次惜薪司之事,后来内臣又跟舒良谈起过。”
“这才知道,他那日除了按内臣传话调换了长春宫的炭火之外,还授意底下的內监,拿着端静皇后吩咐六宫节俭的旨意,刻意冷待了一番长春宫的人。”
“那日是长春宫的大宫女亲自前去,她素日在各监都甚受礼遇,偏那次被落了面子,回宫之后气不过,对着周贵妃添油加醋了一番,这才有了坤宁宫一事。”
“以内臣之见,东厂提督,需有心计,有眼光,懂手段,舒良正合适。”
朱祁钰略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中间还有这番内情。
若真是如此,舒良倒是可以放到东厂的位置上试一试。
不过如今舒良是吴太后身边的人,倒是也要问一番她的意见。
翌日,朱祁钰下了早朝之后,便去了一趟景阳宫。
对于他想要把舒良调走的想法,吴氏表示很淡定。
“后宫之人,你想调用,尽管调去便是,哀家自有人手,你不必担心。”
于是等朱祁钰回到乾清宫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三十如许的内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