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敬的这番话,当然不是无的放矢,早在过来之前,他就做了功课。
这次京察被罢免的人当中,有两个都和朱鉴有关系,一个是他的族侄,在户部当中做员外郎,另一个是他的学生,在都察院做御史。
这两个人的官职不高,但是都在贬谪的名单当中,一个被调去了偏远之地做知县,另一个则是干脆被罢免归家。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朱鉴是迎回太上皇的忠实支持者,这两个人和朱鉴的关系匪浅,自然也受朱鉴的影响,他们曾分别多次上本请求遣派使团,迎回太上皇。
自然而然的,也就因此进入了某天官的视线当中,趁着京察的时机被罢斥,自然在所难免。
所以说,吏部尚书可不是好当的,一不小心,跟谁结了仇自己都未必清楚。
焦敬可不相信,这两个人被罢斥之后,没有写信给朱鉴诉过苦。
果不其然,这番话说出来,他立刻就看到,朱鉴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京察一事,老夫也有所耳闻,确有诸多官员,被无故打压,老夫还曾上本质疑过,不过,确如驸马爷所说,天官大人简在帝心,自然到最后是不了了之”
焦敬情知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当下便决定,再加一把火。
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焦敬道。
“京察当中,诸多官员被或罢或贬,如今,圣母身在宫中,心忧上皇,想要在朝中找几个大臣为上皇说两句,都遍寻不着。”
“若非如此,圣母也不会如此看重朱大人这样的忠直之臣,临出宫前,圣母还再三嘱咐老夫,一定要将她的歉意如实转达。”
“她老人家还说,现如今京城当中,像朱大人一样,仍敢为太上皇奔走效力的人,实在是少了,让老夫代她谢过大人”
于谦的金字招牌
花厅当中略显安静。
相对于武臣勋贵的被打压,很明显,朱鉴感受更深的是杨善,薛瑄等人的罢职,以及他的两个晚辈在京察中的遭遇。
现如今,焦敬看似平淡的话,却更让朱鉴有些感慨。
宫中的圣母皇太后,何等尊贵的人物,现如今为了太上皇不惜委曲求全到如此程度。
武英殿的事情,放在往日,即便是孙太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最多是赏赐一番,委婉的表达一下也就算了。
但是如今,她老人家不仅给了赏赐,而且派人亲自登门私下转达自己的歉意。
这种举动,在焦敬有意无意的提醒下,再次让朱鉴感受到了孙太后如今面临的艰难局面。
皱了皱眉,朱鉴问道。
“驸马爷的意思是,如今在朝中,难道已经没有能够让圣母信重,为迎归太上皇奔走之臣了吗?”
焦敬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
“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么多的大臣被转调外迁,朝中还敢替太上皇说话的,的确不多了,像大人这样,不仅敢上本言事,还敢孤身入瓦剌的忠直文臣,更是绝无仅有了。”
朱鉴沉默下来。
他能够感受到这些话当中的拉拢之意,焦敬的话,也差不多说的足够清楚了。
天子一直在拔除朝廷当中太上皇的旧臣,以及敢于为太上皇说话的人。
他既然接下了迎归太上皇的重任,那么理所当然的,也会被天子排斥。
这一点,从武英殿中发生的事情来看就知道。
如果说,焦敬对他说的话都属实的话,那么从此前天子的种种举动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