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在行动上就多有掣肘,可动用的力量,也屈指可数。
任礼如今身负紫荆关之功,手掌中军都督府之权,在勋贵当中堪称位高权重,这样一个显赫的侯府,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
能够在他身上做的文章,无非就是刺杀朝廷重臣和侵占军屯一事。
但是,就如朱仪所说,前者根本没有证据,就算是有,证据的可信度也难以保证,何况,这件事情毕竟没有成功。
至于侵占军屯一事,这不是他一家侯府的事,任礼和杨洪不一样。
杨洪自进京以来,就背靠着天子,和靖难的一群勋贵不怎么热络,所以自然,在天子下定决心要拿杨府开刀的时候,就变得进退两难。
可任礼却从一开始,就不是天子党。
他背靠的是以英国公府为首的旧勋戚,这帮人,恰恰是侵占军屯的受益者,只要他们不傻,就会明白,任礼一旦倒在军屯一事上,那么下一个要倒的就是他们。
所以,这两件事情,哪一件想要做文章,都绝非易事。
愿不愿意做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做的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
看着杨杰含笑的目光,朱仪心中莫名有一种感觉,或许,他真的能做成?
冷霜冬雪落枝头迎风乘寒不垂首
面对朱仪的质问,杨杰并不慌张,而是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面前这位小公爷,已经心动了。
只要有所求,便有弱点!
这是杨杰活了二十多年以来,亲身实践过无数次的道理。
很显然,对于成国公府的这位小公爷来说,他所求的,就是承袭爵位。
再度拱了拱手,杨杰竖起了第二根手指,轻轻摇了摇,道。
“刚刚杨某说了,成国公府想要复爵,只需把握两处,第一处是有人帮,第二处,则是最关键的,需要朝野认可!”
看着朱仪皱眉不解的样子,杨杰解释道。
“杨某不才,虽不曾身涉朝局之中,但局外旁观,也可稍窥一二门径,不知在小公爷心中,当今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的就有些敏感了,不客气的说,单这句话,要是被传出去,一个非议天子的罪名,杨杰就是逃不掉的。
当然,这种事情很难坐实,而且此处是成国公府,所以,并没有那么忌讳。
但是,即便如此,朱仪还是很谨慎。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微不可查的往身后瞥了一眼,搁下茶盏,脸色已然变得有些冷,道。
“杨世子到底想说什么,莫要故弄玄虚了!”
对于朱仪的这番反应,杨杰显然是早有准备。
以成国公府如今的局势,朱仪显然是不愿意给自己招惹是非的,但是,作为太上皇那边的人,想要他替天子说好话,显然也不太现实。
于是,杨杰只略一沉吟,便道。
“既然小公爷不好说,那就杨某来说便是。”
“以杨某观之,当今天子,若不为帝王,则必为圣贤!”
一句话,掷地有声,罕见的,朱仪从杨杰的眼中看到一丝倾慕,他面上不动声色,身子却不由侧了侧,问道。
“何出此言?”
杨杰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眼中的慕色丝毫未去,道。
“吾读史书,数遍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虽成大业,却皆有所私,惟今上慎独而律己,摄万民而不谋私利,居九重而不用其威,行事光明而正大,虽用厂卫,却从无阴私横行之举,一切以朝局社稷为先,如此德行,非圣贤君子所难为也!”
朱仪再一次生出不知道第几次面对杨杰生出的感觉……
这小子,不会是在演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