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仪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打发了出来,一直到上了马车,回到府里,在书房中坐下,他的思绪才勉强清晰了一点。
事情不对!
打从他今天见到老岳父开始,整个见面的过程,就处处透着古怪。
首先是他以为要大费唇舌才能说服的东宫出阁一事,胡濙想都没想,就直接当场联了名。
随后,谈起关于春猎的事,朱仪本以为胡濙是想试探他,但是,却也没有,甚至于,他不过劝了一句,胡濙竟然就顺水推舟的答应,要以礼部的名义上奏,让太上皇出席春猎。
临到末了,还莫名其妙的唠叨了一同,说什么好好演武。
这都啥跟啥啊!
要不是手里拿着盖上了老岳父钤记的奏疏,朱仪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压根就没去胡府,而是在书房里睡着了做的一场梦。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再不可思议,它也发生了。
既然如此,那么背后必然是有原因的。
朱仪绝不相信,自己的这位岳父是老糊涂了,如果说答应在奏疏上署名,还算是念着旧情,对成国公府的帮忙的话,那么春猎一事,就无论如何让他想不通了。
还是那句话,朱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在老岳父心里的分量,别说他只是一个女婿,就算是亲儿子,也不可能让老岳父在这种涉及到政务层面的事情上改弦更张。
至于说什么他的两句话说服了对方,那更是胡扯。
朱小公爷要是有这般舌灿莲花的本事,早就去忽悠天子给他家恢复爵位了。
那么,原因到底会是什么呢?
在书房当中来来回回的走了两圈,朱仪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仔仔细细的将自己刚刚在胡府见到的,听到的,又重新回忆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快步回到书桌前坐下,朱仪翻开刚刚被自己合上的,从胡府带回来的那份奏疏,紧紧的盯着胡濙签下的大名,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从胡府离开到现在,他一直都在纠结,自己的那两句话,压根不可能让老岳父在这般大事上改变主意。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胡濙可从来都没说过,他是因为朱仪说的那些所谓‘理由’才改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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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渐深,成国公府的书房却灯火通明。
烛火摇曳下,朱仪坐在桌案旁,紧紧的盯着摆在眼前的奏疏。
尽管这奏疏本就是他写的,所有的内容皆烂熟于心,但是他仍旧仔仔细细的将奏疏读了一遍又一遍,最终, 目光再次落在了胡濙最后的联名上头。
只不过,这一次,他已经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了!
在这份奏疏当中,他一共提了两件事,其一是请早定太子出阁之期, 正东宫储位,其二是组建幼军,负责东宫巡守防务, 教习储君武事。
然而,从头到尾,胡濙的重点,始终都放在东宫出阁这件事上,对于幼军一事,他甚至提都没提。
当时看完了奏疏,胡濙看似对他有所责问,但是实际上,如今朱仪细细想来,那好似更像是在走过场。
也就没说两句话,老岳父就妥协了,这可不像是他老人家的性格。。
而且,更古怪的是,关于幼军一事,虽然胡濙提都没提, 但是,在这本同时上奏了两件事的奏疏上, 他居然就这么联名了。
只字不提, 但却愿意联名,这意味着什么?
昏黄的烛光下,朱仪紧紧的皱着眉头,思绪越来越发散。
他忽然升起一个疑问,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这位在朝堂沉浮多年的老岳丈,是真的丝毫都没有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