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那陛下,俞次辅那边,奴婢暂且让他在偏殿等候?”
“不必,让他也过来吧!”
于是,当俞士悦进到乾清宫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副他这辈子都没觉得自己能见到的场景。
皇帝居中而坐,旁边是一身青色袄裙的贵妃娘娘,底下分别坐着太子殿下和徽王殿下,另一边是固安公主,身边都有宫人侍奉着。
这么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着早膳,这种场景下,俞士悦觉得,自己就是个错误。
不过,再是别扭,人都已经到了,也不可能退走。
于是,他硬着头皮,也只得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殿中,道。
“臣俞士悦,拜见陛下。”
“见过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徽王殿下,公主殿下!”
“平身吧!”
天子倒是面色和煦,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俞士悦的尴尬,反而十分温和的开口,问道。
“刚刚朕在用早膳,接到禀报,说先生一大早便急匆匆要请见,想来是有什么急务,所以,便直接请先生进来了,有些失礼,先生勿怪。”
俞士悦看着眼前奇怪的场景,心中念头转动,面上却只能应付道。
“陛下容禀,实是因为,今日乃是例行经筵之日,由臣主持,但是,底下人前来禀报,说太子殿下来向陛下请安,迟迟未归,臣怕耽搁了经筵,所以匆匆而来,搅扰陛下用膳,请陛下恕罪。”
闻听此言,朱祁钰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朱见深便起身拱手道。
“是孤耽搁了时间,让俞师傅担心了。”
俞士悦连忙回礼,连道不敢。
于是,朱祁钰笑着摇了摇头,道。
“先生这哪是在请罪,这分明是在怪罪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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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口气寻常,带着几分玩笑之意。
但是,身为臣子,俞士悦却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道。
“臣不敢。”
不着痕迹的再扫了一眼不远处其乐融融的场景,俞士悦道。
“既然陛下要留太子殿下用膳,那臣先行下去安排,将经筵的时间延后,待陛下和殿下用完早膳,再开经筵。”
说着话,俞士悦就打算告退。
但是,显然朱祁钰并不打算放他走,摆了摆手,道。
“不急,朕已经叫怀恩去东宫传旨了,先生一大早前来,想必也没来得及用膳,一块用些再走不迟。”
这话口气说的温和,但是显然并不是商量。
俞士悦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面上却不露分毫,只道。
“遵旨。”
于是,便有宫人重新搬上案几,送上膳食。
宫中膳食,自然是一等一的,但是,俞士悦却食不甘味。
因为现在的场景,实在是太古怪了。
要知道,太子出阁读书,一举一动,都会受到朝野上下的关注,而且,这种关注是持续且透明的。
东宫某种意义上,兼具内宫和政务机构两种属性,除了太子殿下的起居在内殿之外,东宫的大多数地方,都是朝廷官员值守,所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消息很快就会扩散出去。
当然,这是在太子殿下年幼,无力控驭东宫的前提下,若是太子殿下年长参政之后,自然又是另外一种状况。
但是至少现在来说,类似太子往乾清宫请安,迟迟未归的消息,是根本瞒不住的。
这也是俞士悦急匆匆前来的原因。
太子殿下请安未归,定有缘由,无论是因为什么,作为太子府詹事,俞士悦哪怕是做个姿态,也必须亲自前来过问。
所以事实上,这也是俞士悦的第一个疑问。
以天子的圣明,不可能不知道,无故留下太子,会在外朝引发的震动和随之而来的种种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