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这副样子,朱祁钰不由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他转向周王和鲁王,道。
“二位叔祖所言有理,不过,也并非没有变通之法。”
“官田是朝廷田亩,的确和皇庄不同,所以不可照搬,但是,在朕看来,谁来经营却并无大碍,关键的是,税赋能够按时征缴便可。”
“何况,百姓疾苦,虽租种官田,但是没有良种,耕牛等物,收成也并不好,这些器物若是朝廷提供,以如今国库之力,支撑不起,各地藩王慷慨解囊,愿意购置良种,耕牛供百姓使用,自然是好事。”
“至于建立田庄,则是为了引水灌溉便捷,也是为了保护收成,谨防有不轨之徒肆意践踏田地,都是为了百姓着想。”箣
“然则,这些毕竟需要银两,不可能白白提供,让这些百姓在官田税赋之上,按照每年收成的三到四成,租用耕牛等物,租子仍旧年以递减,五到十年后,减至不交时,便将耕牛及犁器等物赠与佃户。”
“这个说法,想来户部是能接受的,二位叔祖以为如何?”
要知道,如今的年景,一头好的耕牛可不便宜,很多家里自己有私田耕种的百姓,攒上个年,才能堪堪买上一头耕牛。
藩王们建田庄,本身是为了产量能提升,所以,自然是挑选的最好的耕牛,这样的牛价值更高。
这也就相当于,百姓每年拿出田亩的一到二成,然后租用耕牛,过上几年,把牛变成自己家的。
和皇庄相比,虽然是把田换成了牛,但是本质上是一样的,毕竟一头耕牛也是有寿命的,大概在二十年左右,除去长成的那几年,最能出力的十年,用在了官田的耕种上。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问题是……箣
胡萝卜加大棒
天子问的是周王和鲁王二人,自然没有其他藩王插嘴的余地。涧
不过,刚刚的这番话,在宁王,郑王等人看来,已经是十分成熟的章程了。
具体的办法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能够拿出这样的章程,说明天子的确对此事早有考虑。
还是那句话,这些田地如果真的回到自己的手里,那可是一笔长期稳定,而且还不必担心出事的钱财。
这对于如今因整饬军屯而大受打击的藩王们来说,很难不心动。
因此,听了天子的说法之后,他们望着周王二人的目光就变得有些热切。
天子的态度已经摆明了,现如今,只要这两位最年长的藩王松口,那么剩下的人,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答应下来了。
不过,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周王二人对视一眼,却仍旧有些迟疑,一直没有答话。涧
站在周王的立场上,感受到旁边几个藩王的目光,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但是,就算是藩王之间,也毕竟不同。
和郑王,宁王,伊王这些在整饬军屯中损失惨重的藩王相比,周藩和鲁藩虽然同样有所损失,但是,因为于谦还没来得及亲自过去,就被天子拎回了京师,所以,损失有限。
正因于此,他们也更加冷静,除此之外,其他的这几个藩王,除了伊王之外,就算是辈分够大的岷王,其实年纪也不算大。
这就导致,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人,都没有足够的经历。
没有经过建文年间的朝不保夕,如履薄冰,也没有经历过永乐年间的各种明褒暗贬,步步紧逼。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不会理解,朝廷对于藩王到底是何等的忌惮和防备。涧
虽然现在天子的态度十分诚恳,看似也考虑的十分周全,但是,对周王等人来说,他们还是觉得,稳妥起见,不要干这些,容易招致忌讳的事情。
因此,沉吟良久,周王最终还是开口道。
“陛下所言,的确可行,但是,臣等才德浅薄,何敢当此大任?”
“再者说,臣等府中不过是些护卫家丁之流,并无精通民政之人,亦无卫队可以保护田庄安全。”
“若是臣等自家庄子,经营不善有所损失也就罢了,但官田乃朝廷之产,若出差错,臣等无颜见陛下也。”
话音落下,文华殿中安静了下来。
应该说,面对着天子一次又一次的煽动,周王也有些无奈,尤其是他看得出来,底下一众藩王都已经动心的情况下,如果还是不下猛药,那么,他只怕要成为那个阻拦大家利益的人。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