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理由不摆出来,想要说服于谦,的确是不容易。
沉吟片刻,朱祁玉眸光闪动,看着于谦,道。
“于谦,你可知道,自你入狱之后,朝中上下对你这桩桉子,对你这个人,都是如何看待的?”
闻听此言,于谦略微有些意外,自打见到皇帝的时候起,他和对面的皇帝,都并没有谈起这桩桉子。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桉子本身只是一个由头而已,真正让于谦入狱的缘由,并不在这桉子上。
当然,对于谦来说,他一向行事问心无愧,所以,也不怕人查,听到天子这句问话,他低了低头,道。
“臣不知。”
这句话当然是假话,以于谦的眼光和对朝局的判断,很容易就能够想到,自己入狱之后,朝中必然多是落井下石之辈。
只不过,这些话若由他说出来,未免有攻讦之嫌,所以,于谦只能羊装不知。
见此状况,朱祁玉轻哼了一声,道。
“这段日子以来,朕可是接到许多弹劾你的奏疏。”
“前几日,吏部上奏,要将兵部侍郎项文曜调任南京,朕想问问,你怎么看?”
吏部上奏吗……
于谦心中跟明镜一样,默默地叹了口气,道。
“升降黜置,乃吏部执掌,臣不敢有何异议。”
这般敷衍的态度,显然不是朱祁玉想要的,他抬头看着于谦,继续问道。
“怎么说,项文曜也是兵部侍郎,和你共事许久,他该往何处调,朕总要问问你是怎么看的。”
见无论如何也敷衍不过去,于谦只得道。
“项侍郎能力出众,但是,毕竟资历有些轻,经验也有所不足,所以臣觉得,外放出京历练一番,也是好事。”
于是,朱祁玉点了点头,道。
“朕知道了。”
简单的说了一句,并没有任何置评,朱祁玉又接着道。
“你的这桩桉子,朕已经交给了朱鉴来审,前几日,桉子已经审结,证实你那女婿亲族,确有侵田之事,之后,朱骥和于冕二人,也确然曾分别去过大兴县衙和顺天府衙干预此事。”
“于谦,你对此事有何解释?”
这番话,口气隐约之间,严厉了几分。
于谦自是心思灵敏之人,对于天子突然变化的态度,已然隐隐有了猜测,心中轻叹一声,他开口道。
“回禀陛下,臣并不知此事,然朱骥是臣女婿,于冕是臣亲子,朱骥亲族仗势侵田,二人擅自干涉地方事务,实是臣教导无方之过,请陛下责罚。”
“责罚?”
朱祁玉的脸色有些冷漠,轻声开口道。
“既然如此,罚你三个月俸禄,回府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亲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