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卢大人,是陈循的门生之一,此前是御史出身,出了名的难缠敢说,就这么几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把对方怼了个哑口无言。
然而,这还没完,卢钦说完之后,同为陈循门生的河南道御史梁亨也站了出来,道。
“陛下,臣以为周大人方才所言,即便是当做猜测之言来看,亦不合常理。”
“王铉指控陈尚书徇私举荐廖庭为吉安知府,此事陈尚书已经做出解释,就算不谈举荐的时间,早于廖庭向陈英行贿的时间,单是职位,也并不相符。”
“宫中尚有文书留存可查,当初陈尚书举荐廖庭,并非转任知府,南京高尚书也能作证,陈尚书一直对廖庭此人十分赞赏,举荐并非毫无来由。”
“除此之外,按照常理推断,即便是陈尚书有徇私之举动,以当时他身为内阁大臣的身份,想要趋炎附势,上赶着送银钱的人必然多的是,何必要像周大人所说的那样,和廖庭玩什么先提拔后给钱的戏码呢?”
这话一出,殿中顿时掀起一阵低低的议论。
不得不说,相比较卢钦的攻击性,梁亨的这番话更加平和,也更加合理。
那个时候,大战方息,百废待兴,朝廷各处都要用人,陈循身在内阁,想要走他门路的人肯定很多,而且,陈循当时还执掌着翰林院,他底下也不缺能够胜任的人才。
换句话说,就算是行贿,那也是廖庭上赶着要行贿,陈循能收他的钱,是瞧得起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先提拔,再表示的事情出现呢?
这番话说完,不少大臣从原本的怀疑,开始渐渐趋向于相信陈循的清白了。
见此状况,又有一个陈循的同乡后辈,陕西道御史钱澍出列,却是对着周鉴,直接开口道。
“周大人,我听说你任江西道巡查御史时,曾在泰和县查得陈尚书幼子有侵田之举,可有此事?”
周鉴没想到,会突然冲着他来,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提起这桩事,要知道,这次陈英犯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提陈循的另一个儿子陈容的事,岂不是更加败坏陈循的名声?
难不成,这个钱澍也想扳倒陈循?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事情确有其事,周鉴稍一犹豫,也便点了点头,道。
“确实如此……”
随后,钱澍便继续问道。
“那么,结果如何?”
这话问的周鉴更加摸不着头脑,皱眉道。
“自然是秉公处置!”
于是,钱澍点了点头,接着问。
“好,那敢问当时周大人几品,陈尚书几品?”
言及至此,周鉴终于变了脸色,似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黄雀逃不过猎人
这个问题问出来,殿中也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能够巡察江西,周鉴的身份,自然是七品御史无疑。
但是,当时的陈循,却是加正三品六部侍郎衔,本职为翰林学士,门下清流无数,同时入直文渊阁,位在中枢的内阁大臣。
虽然说,那个时候,内阁尚无如今这般显赫,但是,也算是重臣的级别,那么……
“陛下,周大人查察陈尚书幼子侵田案时,不过一个七品御史而已,和当时已经入直内阁的陈尚书,无论是在品级上,还是在身份地位上,都相差悬殊。”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钱澍转身对着上首天子开口道。
“如此状况之下,周大人却依旧能够秉公办案,一律将陈尚书幼子惩治,难道不能说明,陈尚书正是持身严正,从不滥用手中之权势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