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叹了口气,二人只得带着期待看一眼于谦,寄希望于,这位忠直耿介的于少保,能够再劝一劝天子,而他们,则是拱手行礼后,匆匆离开了。
于是,很快殿中就只剩下了天子和于谦两个人。
朱祁钰摆了摆手,让人搬了一个墩子过来,给于谦赐了座,后者略有几分不情愿,但是,到底还是没有抗旨。
随后,朱祁钰看着目光灼灼的于谦,斟字酌句的开口问道。
“于先生,你是朝廷的肱股之臣,此前曾助朕击退瓦剌大军,按理来说,你应当是对边军战力,军纪,乃至是瓦剌,鞑靼,最了解的朝中大臣。”
“所以,朕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臣不敢,请陛下直言。”
看着天子如此郑重,于谦也抛掉了刚刚被敷衍的那一点小不满,打起精神,拱手开口。
于是,朱祁钰继续问道。
“先生说边军战力孱弱,操练废弛,乃至是军纪涣散,逃逸众多,这些,朕都知道,但找到问题不难,如何解决才难。”
“依先生看来,若要重塑边军战力,该怎么做?若要长保边军战力,又该如何?”
闻言,于谦有些沉默,实在是因为,这个问题太大了。
边军的战力孱弱,涉及到方方面面,往小了说,将领怠惰,操练废弛,军饷克扣,这些都是问题,而一旦往大了说,那就是勋贵体系和兵制的割裂,由此而牵连出来的,就是军府和兵部的体制问题,乃至是和官军相关的卫所制度所存在的问题。
这才是真正牵扯到方方面面的重大问题,因此,即便是于谦,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妄言。
朱祁钰倒是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等候着,片刻之后,于谦总算是整理好了语言,斟酌着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若要恢复边军战力,重点有三处,一在整军纪,二在保军饷,三为勤操练。”
“军纪涣散,根源在统军之将,如今朝廷勋贵大多醉于声色犬马,上马能战者寥寥,军中之将有样学样,逍遥度日,髀肉渐生,煎迫兵士,敛聚财富田亩,以致军中纲纪涣散,此为其一。”
“边军守土抗敌,身负重责,然军饷克扣之事严重,兼有将领煎迫愈重,自然难以全力操练,提升战力,此为其二。”
“将领庸碌,边军自然荒废操练,日常的操练难以保证,遇到战事时,必定慌乱,此为其三。”
“有此三者,边军战力便难以提振,故而,臣觉得当以此三处着手,陛下驭极以来,整饬军屯,整顿军府,申令诸边将领勤守操练,其实已经是在提振边军战力,只不过,此非一日之功,尚需时间方能见效。”
这番话说的倒是也算有见地,但是,明显没有切中真正的要害,或者说,于谦隐隐约约的,在避重就轻。
他到底是在朝堂上混迹这么多年的大臣,虽然一时之间,猜不透天子真正的想法,但是,推测一下还是可以的。
说到底,天子留他下来,无非还是为了孛都的事情,于谦虽然不知道,天子要怎么绕这个弯,但是,他话里话外的这个意思,其实还是说,陛下您别折腾了,咱现在折腾的够多了,就等着时间推移,自然一切都会变好的。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因为说了之后,也改变不了什么,其实仔细听一听就会明白,朱祁钰问的很大,是机制上的问题,但是,于谦答的很具体,都是可操作性很强的措施。
这二者虽然看似殊途同归,但是后者,却始终不可能真正触及到根本,只不过,这个问题并不是于谦所有的,对于朱祁钰来说,也是一样的,他也没有要就此纠缠的意思,他的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