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
“母后明鉴,皇帝既然要逼儿子造反,那么,无论他之前如何鼓励儿子扩张势力,都绕不过一件事,那就是禁军!”
闻言,孙太后也点了点头,道。
“不错,禁军只听命于皇帝,百人以上,不见走马符牌不可擅动,就算是哀家和你的旨意,对他们也没有作用,就算是你能想办法控制南宫的羽林卫,可只要皇帝一道旨意,让皇城中的禁军出动,何等事端,都会被立刻控制起来。”
“所以,想让我动手,就必须要让禁军动不起来!”
朱祁镇把话接了过去,眼神当中透出一丝嘲弄,目光似乎掠过空间,落在了乾清宫的方向。
“禁军和其他官军不同,任何时候,只要有皇帝的手诏,便可取出对应的符牌调动,而且,持符牌的太监,在接到旨意后,必要亲自面前圣颜,方会将符牌交出,所以,断无任何可能从中做手脚。”
“那么,想要束缚住禁军,唯一的办法就是,皇帝没有办法下诏,或者说,诏旨没有办法到达掌管符牌的太监手中……”
“皇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我断定,为了鼓励我动手造反,皇帝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一定会‘重病昏迷’。”
“装病?”
孙太后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于是反问了一句,闻言,朱祁镇点了点头,道。
“不错,装病,皇帝不可能真的让事情脱出他的控制,所以,必然是装病,但是,这个病装的,却会无比真实,无论对宫中还是外朝来说,都是如此,而这,就是机会,也是儿子这次想让母后帮忙的事情……”
结案
“宋文毅?”
乾清宫中,朱祁钰听到怀恩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
怀恩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道。
“不错,皇爷,慈宁宫那边刚刚递来的话,说是自从阮浪阮公公死后,南宫那边,一直缺一个总管太监,圣母觉得,宋公公文武双全,忠心可鉴,最为合适。”
于是,朱祁钰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案,思索着孙太后此举的用意。
宋文毅此前受过太上皇的提拔,这一点他很清楚,当初调宋文毅回来,其实也是想试探对方,但是后来,宋文毅显然也意识到了京中的形势如何,所以,很快就和南宫划清了界限。
至少这几年下来,并没有什么迹象表明,宋文毅暗中投靠了南宫,那么,这个时候孙太后将他要过去,会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要知道,宋文毅如今虽然管着各地的皇庄,但是,一旦他到了南宫,那么,这个差事朱祁钰势必不会再交到他的手里,毕竟是宦官,和外朝的大臣不同,朱祁钰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罢掉他的差事,不会有丝毫的压力。
但如果说,孙太后把宋文毅要到南宫,不是为了他皇庄的差事,那么,又会是为什么呢?
“皇爷,是否要找个由头,婉拒这个提议?”
眼瞧着朱祁钰有些犹豫,一旁的怀恩小心的开口问道。
这次要人,慈宁宫那边并没有下懿旨,只是命人传话,可见,试探的性质居多,当然,也有可能是经过最近发生的诸般事情之后,孙太后已经清醒的认识到,慈宁宫的懿旨在皇帝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用,所以,干脆不自讨这个没趣了。
闻听此言,朱祁钰倒是摇了摇头,道。
“不必,一个宋文毅而已,送去南宫便送去了,无妨,你去慈宁宫给圣母回话,讨一道懿旨来,然后朕再下旨,召宋文毅回京。”
再三思索之后,朱祁钰也没有想到孙太后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所以,最终也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让慈宁宫下懿旨,则是在表示,这个调动并不是他提出的,如果说宋文毅要记恨,就让他记恨孙太后去……
只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朱祁钰总觉得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似乎是忽略了什么,眼瞧着怀恩就要退下,他思忖了片刻,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