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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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说到这里,说书先生的声音也到了:“却说那八十一峰景色各不相同,更占许多天下奇景,有些景是楚仙尊以神通开山辟地而造,据说啊,都是因为昔年他道侣爱赏景。” 萧墨怔住。 他心神只是刚一动,就连忙告诉自己:不不,这应当也是谣传,说书先生总爱说些夸张的,再说,他此刻就是要夸大楚惊澜和道侣的故事,不然别人听什么。 小二观萧墨神色,接着台上的故事:“方才先生讲的啊,除最后一句外,都是真事。渡厄宗八十一峰,地广人稀,稀少到什么程度呢,整个宗门,只有楚惊澜一个活人。” 萧墨不可置信:“就他一人!?” “仙尊立宗百年,从不收人,曾于临安学宫求学的临春君、小医仙还有金刀客,还过学宫授业之恩后,欲拜渡厄宗,但楚仙尊并不让他们入山门,这三人自个儿在渡厄宗外起了庐子,总之就是不走。” “渡厄宗内,只有楚仙尊和两百剑傀,”小二说到这里,压低声音,悄悄咪咪道,“不过当年魔尊是被生擒的,有人猜他死了,有人猜他还活着,就被关在渡厄宗,如果他真还活着,那么里面就有两个活人了。” 楚惊澜百年前突破至归墟,无人可敌,生擒焚修,斩了不知多少魔修和追随焚修的魔族,剑光同样没放过人修当中的魑魅魍魉之辈,可算以一己之力,平了人魔大战。 但那场杀戮,但凡见识过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便体生寒,尸山血海,阿鼻地狱,持剑铸就枯骨无数、冷眼睥睨终生的那位,究竟该称他为仙,还是……魔呢? 世人敬他,也畏他,有人说他是仙,也有人觉得他就是个疯子,一言不合便要斩人的杀胚。 萧墨觉得,当时生擒焚修,没准是人修这边为了和魔族谈判,表明以后关系要用,都百年过去,楚惊澜有什么必要还留着焚修,他又没有折磨人的爱好。 肯定都是不知情的人乱加揣测。 杀楚家人是报仇,杀敌是平乱,怎么能说楚惊澜嗜杀呢?不能因为害怕就这么污蔑楚惊澜啊。 如此听下来,萧墨稍稍放心了些,楚惊澜定还是那个楚惊澜,不过是传言夸大其词。 都能传出楚惊澜为死去的道侣忠贞坚守这种话了,还指望他们能说什么? 他就是那位“死去的道侣”,也只有他最清楚,当年分开时,是他单方面想跟楚惊澜做道侣,楚惊澜还拿他当知己呢。 知道时间已过三百年,也知道了楚惊澜立于云端,萧墨放下茶杯,正要走,脑子里突然传来机械提示声。 【叮,旧道覆灭,新道已升,恭喜您,任务已完成】 萧墨:…… 萧墨:!?? 他脚刚踏出茶楼,外面阳光明晃晃,万事万物带着暖洋洋光晕,以至于萧墨觉得自己也有点晕,怀疑耳鸣听错了。 然而本在休眠的系统也被这道自动提示音给炸了起来:“我的天,我才刚休眠,任务完成了!?宿主你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不是幻听。 萧墨茫然,不安地咽了咽嗓子:“……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萧墨确实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回到了修真界,不是他,那就必然是其他人。 而这个其他人,就是身在渡厄宗的楚惊澜。 当萧墨重新回到修真界后,正在花园里懒洋洋晒太阳的福灵蝶一顿,身上泛起辉光,煽动翅膀飞到楚惊澜窗前。 【楚惊澜,他回来了】 楚惊澜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 他一时间没有说话,仿佛在分辨刚才听到了什么,眸中有光却似无光,深不见底,那万年的积雪没有什么高洁,全化作了极寒的坚冰,重重盖在他眼底。 他身上再不见半点青涩之形,轮廓锋利,俊美无俦,周身的气息看似沉静,实则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若不是因为被天道一抹意识附体,福灵蝶平时并不会过于靠近楚惊澜身边。 因为它不喜欢这样的压抑和死寂,仿佛随时有怪物会从阴暗中扑出来,磨牙吮血。 良久后,楚惊澜才呢喃道:“……他回来了。” 屋外风光正好,阳光却似乎照不进这间屋子,片刻后,楚惊澜慢慢地动了动眼睑,这次重复得更清晰:“他回来了。” 而此时在后山角落,重重阵法之下,一团已经小得不能再小的气体颤抖起来,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末日,但它用尽最后力气咆哮:“我才是天道,我才——”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最后的颤抖中,终于灰飞烟灭,当然无存,只余阵法缓缓流转,仿佛其中不曾存在过任何东西。 【依照约定,吾已将旧道完全泯灭】 楚惊澜慢慢起身,并不怎么在乎:“嗯。” 当年天道让他提要求,可连天道也不知道萧墨是否会回来,但萧墨既然是为诛灭旧道而来,是不是只要旧道没完全泯灭,他就还会回来呢? 抱着这样的念想,楚惊澜提了第一个要求,新生天道已足够强大,却留下了点旧道微不足道的气息,吊着那一丝存在。 三百年前,新天道给楚惊澜的记忆,及时也不及时。 及时,是楚惊澜知道了萧墨真正身份,明白了他的确没有消失没有死去,因此没有让楚惊澜全盘崩坏。 但已经崩溃的地方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当时的楚惊澜心病已生,大量的记忆让他更加没有真实感,仿佛在读别人的故事,但伤心是真的,难过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 上一世萧墨不在的时候,他还能一人提剑护道,最后死得洒脱,但这辈子不行。 因为他心病已生,半疯半醒,这份记忆和真相是堤坝,没让他坠下悬崖,但并不是解药。 楚惊澜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可都说心病难医,果真不假,他明知自己心神有问题,但控制不了,控制不了看着自己的心神一点点溃烂。 三百年,没人能救他,他自救,但却做不到。 在这个过程中,他有过害怕。 他最害怕的是,万一萧墨回来,他却变得陌生了,令萧墨不认识了,那该怎么办? 可他阻止不了自己的变化。 第一个百年,他稳得不错,尽量平静等待,只要萧墨回来,他必然像从前那样对他好,逐步让萧墨明白自己的心意; 第二个百年,他已然心焦,念与执变得愈发难以控制,在疯魔边缘挣扎的时间更多了,清醒时,他想,萧墨若是回来,他一定要加倍再加倍对他好,倾泻自己爱意,让萧墨立刻明白自己的爱慕,相与他厮守;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日升月落,萧墨还是没有回来。 第三个百年……太长了,实在太长了,都说百年对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一挥,可对楚惊澜来说不是。 沧海桑田,滴水穿石,楚惊澜的病被埋藏到了更深的黑暗里,他人都触碰不到的地方。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甚至比上一个百年还正常,外人都看不出破绽。 楚惊澜在那黑暗中看着身边滋生出来的花,他知道自己疯了。 第三个百年,楚仙尊静静地想,要是萧墨回来,他要给他戴上世间最好看的锁链,用上最牢不可破的法器,造一间最漂亮又最牢固的屋子,把萧墨关起来,锁起来。 从此只能见他一人,不给任何人看,也绝不让他再有机会离开自己身边。 福灵蝶身上飞出一只完全用灵光所做的蝴蝶,只有楚惊澜能看见。 【它会带着你找到萧墨,也会赐给萧墨气运,你们成为气运之子,吾与你们因果两清】 天道可以选择气运之子,这是命运洪流的正常选择,但气运之子无论过得如何,那是他们自个儿的事,天道绝不会插手,这才是合格的天道。 楚惊澜:“嗯。” 楚惊澜踏出一步,却又停下。 他一点脚尖在光里,大半身子在阴影中,嗓音如寂夜雪地中的幽幽魂音:“……我会不会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