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闻此一生 凝陇 7625 字 4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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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上车后,闻亭丽忽然福至心灵,对李师傅笑道:“等等,还是先去瑞晟成衣铺吧,我想去买几件衣服。”

……

邝志林敲了敲书房的门,陆世澄在里头应声:“请进。”

“老李已经被派去了秀峰公司,估计这会儿闻小姐已经用上车了。”

邝志林说完这话,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

他注意到,一听到「闻小姐」三个字,澄少爷就把文件合上了。再后来,澄少爷索性推开椅子起了身,到咖啡桌前给他沏了杯茶。

邝志林笑容满面接过茶杯,无论在人前还是在人后,这孩子总是对他处处尊重。

他心里无比熨贴,慢慢品着茶香。

陆世澄问道:“您帮我约好惠群医院的王主任没有?”

“他明天上午会过来一趟。对了,王主任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他,他最擅长的是营养和消化方面的疾患,可是从来没听见陆公馆谁有这一块的毛病。”

陆世澄顿了一顿:“假如一个人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节食一段时间,不知王主任有没有办法帮其保证营养?”

怎会有这样奇怪的要求?要营养,好好吃饭不就成了?

可是澄少爷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邝志林知趣地不再追问:“好,我会把澄少爷的要求原话转告王主任。”

空气里出现几秒可疑的沉默,陆世澄觑了觑邝志林,拿起一份报纸坦然地翻阅起来,可他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不一会便把报纸丢到一边,坦坦荡荡走过去打电话。

等到那边接通了,他说:“晚上帮我在三楼留一个包厢,不,请另做几样清淡而富于营养的菜。这样,你们把菜单送来,我自己拟。”

这一听就是打给鸿苑的,鸿苑是陆家自己的私房菜馆,由来只负责招待陆家自己的贵客,甚少对外营业,这也就罢了,叫邝志林没想到的是,澄少爷竟要求自己拟菜单,可见他先前猜的没错,澄少爷找王主任就是为了闻小姐。

他叹息着摇摇头,接下来澄少爷大概要给闻小姐打电话,他也是时候告辞了。

陆世澄却忽然像是瞧见了什么,放下话筒走到落地窗外向外看。

草地上有两个陌生的工匠在干活。

邝志林忙令人去叫许管事,来的却是一位姓冯的年轻管事。

“怎么是你,许管事呢?”

“许管事病了,澄少爷早上刚请路易斯大夫过来替他看过病,这会儿还歇着呢,今天一整天都是我轮班。”

陆世澄朝窗外一指:“那两个工匠你从哪雇来的?”

“早上刘妈说花园西北角的天线架子倒了,催我找人来修,我就到附近的荐头行临时雇了两个人。”

“糊涂!”

邝志林喝道,“难道你不知道陆公馆从来不雇来路不明的人吗?”

冯管事擦擦汗:“这一块向来是许管事负责,我看他病得昏昏沉沉的,也不好去打搅他,刘妈又催得急,我想这类活干得很快,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就……”

陆世澄静了一静:“把工钱结清楚,马上把他们请走。”

邝志林看着冯管事匆匆离去的背影,忿然说:“这冯达是刘妈的亲侄子,自小是在陆家长大的,没想到这样不顶事。”

又叹道:“先前为了清理三爷在公馆内安插的眼线,已经清走了一批人,前一阵老太爷生病,又额外拨了几个得力的老人去了南洋,现在公馆里真正得用的人不多。不然也不会让这个小冯临时顶上来。”

陆世澄面沉如水:“查一查他最近有没有跟北平那边的人接触过。一旦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立刻将他撵走。

即便没有,这样的人也不适合再继续留用,连夜把他撵回南洋,将陈赵两位管事调回上海。”

邝志林欣慰地点点头,这孩子处理问题从不拖泥带水。“我这就叫周威进来,顺便再去查查那两个工匠的底细。”

……

一从沪江大学回来,闻亭丽就让李师傅帮她把自己在瑞晟买的东西送回家里,办公室人来人往的,她担心东西弄丢。

李师傅前脚刚走,后脚田灵端着两份午饭进来。她那盘有菜有肉有米饭,闻亭丽这盘却只有几块黄瓜和一片干面包,一看就倒胃口。

田灵劝她:“好歹吃一点,不然下午进棚拍戏时只会更难熬。”

闻亭丽横下心叉起一块黄瓜就要往嘴里塞,黄远山忽然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

“这是惠群医院的消化科王主任,过来帮你调理身体,你昨天约的?”

黄远山有些茫然的样子。

闻亭丽也是一脸错愕。

惠群医院……难道是陆世澄??前晚在一起吃饭时听他提过一句,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她忙起身同这位王主任打招呼:“您好。”

检查一番,王主任对闻亭丽说:“马上开始吃维他命丸,饮食上也必须立刻做调整。早上和中午这两顿,务必加些鸡肉、牛肉等高能量营养品,我给你出一份菜单,请你严格按照我的医嘱来,放心,这样吃非但不会让你前功尽弃,还可以帮你维持基础的营养,方不方便告诉我您手头的工作还要多久才结束?”

听完王主任的交代,黄远山高兴得直拍胸脯,她是因为担心闻亭丽身体吃不消,最近特意停掉了《双珠》的拍摄,全力追赶《春风吹又生》的进度。

“我真担心她活活饿死,这下可以放心了,这段时日就劳您费心了。”

闻亭丽面上笑着,心里却感动不已,王主任又给闻亭丽开了一张药单,让她下午去惠群医院按方买营养药,黄远山当仁不让接过那张药方,亲自送王主任出去。

……

晚间,闻亭丽和陆世澄刚从鸿苑吃完饭出来,不提防天上噼里啪啦下起了雨。

闻亭丽笑着直往陆世澄怀里钻,同时用手挡在自己的头上。

可是那雨简直像从天上一盆盆倾倒出来,浇得人猝不及防。

陆世澄索性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两人的头上,拽着她向前跑去。“先上车。”

两人飞快钻到车里坐好,闻亭丽还在笑:“真是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好陆世澄那件外套遮挡得够及时,这样大的雨,她也只是头顶上和脚上湿了一部分,转头看陆世澄,意外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雨水滴滴答答往下淌。

“你怎么不顾你自己呀!”

闻亭丽急忙掏手帕替他擦雨。

汩汩的雨水顺着陆世澄的额发往下流,搞得他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他顺手抽过从她手里抽过手帕,自己去擦眼皮上的水珠,闻亭丽手中一空,只好从他的裤兜里摸出他的手帕替他擦别的地方。

可是衣服里的水哪是帕子能擦得掉的,越擦,那水渍越深。

“不行,得赶紧回家换衣服,眼下已经入秋了,当心回头伤风。”

“哪有这么容易伤风。”

陆世澄很快将自己脸上的雨都擦干净。

紧接着,像落水小狗甩毛那样甩了甩头,短发上的水珠四溅开来,闻亭丽一边躲一边笑:“讨厌!水都甩我眼睛里了。”

陆世澄在自己身上的几个口袋里轮流摸了一把,总算又找着一块干净手帕,扶住她的脸庞。“别动,我帮你擦一擦。”

他的目光一会儿落在她的唇上,一会又扫过她的额头,闻亭丽的心跟着丝丝发痒。擦着擦着,手帕不动了,他倏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清冷的雨意,却格外清甜,吻着吻着,她不由自主用胳膊环住他的脖颈,回吻他。

到了闻宅门前,雨非但未停,还越下越大。

两人牵着手跑到门口,可还是被浇成了落汤鸡。

进了玄关,闻亭丽说:“我先上楼拿毛巾和衣服。”

陆世澄抹一把脸上的雨珠,站在玄关里看着闻亭丽跑上楼。

看看四周,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无论他坐在哪儿,都会弄湿一大片,只得在原地抖了抖裤腿,又抬手拍了拍肩膀上的雨水。

闻亭丽上去老半天也不见下来,他正寻思去盥洗间找一块毛巾随便擦擦,就看见她抱着一盒东西下楼来了。

她已经换好衣服了,脖子上还搭着一块毛巾,下楼把那盒子推到他面前:“快拿去换。”

“这是什么?”

陆世澄好奇打开盒盖。

里面竟是一叠男子成衣。

前头在鸿苑外头时,她就对他说过「回家换衣服」这话,他原以为她这话指的是她自己。

闻亭丽有点腼腆地说:“看看合不合身。”

陆世澄仍有点发懵,被她推着向前走了几步扭头笑问她:“你知道我外衣穿什么尺码?”

“你忘了我家过去是开洋装店的,我的眼睛就是尺子。”

闻亭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幸亏陆世澄转过身去了,不然就要看见她脸上的红晕了。别说她抱过他这么多次,就算没抱过,她也早看出他的肩宽和腰围分别是多少了,上次他因伤在她家休养时,她就帮他买过一套寝衣,要多合适就有多合适。

不多时,陆世澄换好衣服出来。

这种成衣,自是没办法跟他平时量身定制的那些衣服比。

但瑞晟在本地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洋装铺,只要尺码挑得好,丝毫不差什么,何况他——

穿什么都好看,她尤其喜欢他贴身穿着她送他的东西的感觉,只是这话不好意思对他说出口。

陆世澄理了理袖口上的扣子,趁她帮自己系领花的当口,迅速在她耳边说了句:“谢谢。”

他的口吻很严肃,但他笑得很甜,闻亭丽真喜欢看他这样笑,很舒朗的样子。

临走的时候,陆世澄把上回那把袖珍枪给她。

“又给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枪。”

“这把枪毕竟更小。”

陆世澄把子弹倒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弹夹和枪膛,又帮她把子弹一一装回去,“平时把它带在身上,比较不起眼,拿着吧,我也放心些。”

闻亭丽郑重其事把枪收起来。

看陆世澄仿佛似在出神,便问:“怎么了?”

“我在想,不如从明天开始让周威几个跟着你,小桃子和周嫂那边,也日日派人接送。”

他是征询的语气。

闻亭丽脸色一黑:“陆克俭那边又有动静吗?”

他点点头,帮她将腮边的头发弄到耳后:“先让他们跟你一段时间好不好。”

他口吻很温和,心里的杀意却很重,陆克俭是绝不能再留了,祖父为了防他对陆克俭下手,几乎派出了全部亲信来辖制他,陆克俭他要杀。

但也不能太心急,为了除掉一个败类而背负屠杀长辈的冷血名声,不值。

他俯首在闻亭丽耳边说了几句话,闻亭丽肃容点点头。

两个人坐在餐桌边上各自喝了一碗热乎乎的姜汤,她才舍得放陆世澄走,临走时又把家里最大的一把伞给了他,在门口依依不舍目送他上了车,转身回屋,忽然瞧见厨房里有个人影,竟是周嫂。

“您怎么起来了?”

“半夜三更听见你们两个在厨房里嘀嘀咕咕说话,真担心你们把灶台烧掉了,总要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周嫂忙着检查锅里的东西。

姜汤?这姜丝切得这样整齐,断不可能是大囡切的,平时大囡只要一进厨房就心烦,更别提拿刀切菜了。

“你别告诉我这姜汤是陆先生烧的?”

闻亭丽并不否认。

“姜丝也是他切的吧?”

闻亭丽自顾自转身上楼。

周嫂双手合十,抬头对着天花板念念有词:“太太,你瞧见了吧,我们大囡真有福气,能找到这样好的男人。”

闻亭丽却并未走远,听见这话,在楼梯上方探出脑袋:“您怎么不说陆世澄有福气,能找到我这样的好女子。”

“是是是,他比你更有福气。下次你们两个商量要吃什么东西的时候,能不能叫我起来做?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偏偏陆先生总是这样客气。”

“他又不是外人……”上次他还替她下过一碗面呢,虽说没放盐,闻亭丽噗嗤一笑,转身回房去了。

第二天中午,闻亭丽在锦东饭店点了一份陆世澄最喜欢的蟹黄翅羹送过去,特意要求饭店不具名,反正他能猜到是她送的。

安排完这一切,她便美滋滋托着下巴坐在电话旁等他的电话,没一会,铃声就响了。

闻亭丽故意拉长声调:“请问你找谁?”

“闻亭丽?”

那头有人笑起来,“你干嘛故意装出这副腔调?你以为我听不出是你吗。”

“宝心!”

闻亭丽惊喜地说。

两个人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乔宝心说:“我打算下礼拜回一趟上海,到时候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

闻亭丽声音一低:“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不不,没出什么事,你忘了,我姆妈下礼拜就要过生日了,过去每年我都陪在她身边,今年总归要回来看她一眼,不然她心里不知会有多难过。”

“家里其他人知道你要回来吗?”

“只有我表舅和姆妈知道。”

乔宝心悄声说,“其实我姆妈已经同意我在北平念大学了,可惜我爹这人异常顽固,口口声声说我丢尽了乔家的颜面,还放话出来:只要见到我,一定亲手打死我,权当乔家没我这个人。”

乔家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闻亭丽老早就领教过了,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劝慰乔宝心道:

“既然已经走出去了,就别再把他的话当回事了,在外头一定注意保护自己。”

“放心,他早就吓不住我了。”

乔宝心淡淡道。

去年她一到北平就改了新名字,她现在已经不姓乔了!她可不要像哥哥那样,被逼着结一门自己不喜欢的亲事,从此成为一个只为乔家利益而活的傀儡。

她对闻亭丽说道:“念完大学,我还要继续升学,早晚我要在社会上做出一番成绩让他们瞧瞧……对了亭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几日美利坚玛丽女子学院的教授来我们学院演讲,我上前跟她聊了许久,这位教授很欣赏我的英文水平,后来她看了我的专业课成绩单,当场就收下了我的自我介绍书,院里那么多人,她只收下了三个学生的资料,我会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

闻亭丽由衷替乔宝心高兴:“留学需要一大笔款子,你手里的钱还够用吗?不够的话,我来出。”

“不,不。”

乔宝心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亭丽,你总是这样仗义,我在报上都看到了,你和黄姐的电影公司办得有声有色,我真佩服你,一想到你当初的处境比我还要艰难十倍,我内心就萌生出无穷的勇气……

你放心,我妈前一阵悄悄给我寄了一笔钱,其中一多半竟是我哥哥出的,他托我妈转告我:走出去,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

闻亭丽一阵沉默。

“我哥他……”乔宝心忧心忡忡叹气,“算了,不提这个了。表舅也时不时给我寄些款子,他说如果我真能考上玛丽女子学院,会全力支持我的。

但他要求我给他打一张借条,说这些钱是他借给我的,等我将来在社会上立足了,就把钱还给他。”

这完完全全是孟麒光的作风。

闻亭丽含笑问:“对了,你那位佟兆辉律师呢?”

乔宝心默了默:“我同他分开了。”

闻亭丽暗吃一惊。当初乔宝心离开上海的时候,明明还跟佟兆辉处在热恋中。

“此事说来话长……等我来上海了,我们当面聊一聊。”

……

过两日,黄远山果然收到了乔家送来的帖子,乔太太礼拜二过生日,乔家打算大宴宾客。

闻亭丽料定乔家不会邀请自己,没想到一回办公室,桌上也放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请帖。

「闻亭丽女士敬启」。

黄远山大感意外:“乔太太不是向来跟你不对付么,难不成她自己也觉得当初做得太过分,终于肯愿意放下身段向你示好了。怎样,你去不去?”

“不去。”

黄远山松一口气:“也好,省得碰见乔杏初尴尬。”

“尴尬?”

闻亭丽一哂,“千山万水,过去就是过去了。当初他们乔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孤女。即便真有什么尴尬的,也该是他乔杏初尴尬,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她表面上不同他们计较,不表示她已彻底释怀,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是如何羞辱她母亲的!

她等着着乔家的下场。

另一方面,她总得考虑陆世澄的感受。

那么多人知道她当初跟乔杏初有过一段。

如今乔杏初的母亲过生日,她去乔家祝寿,算什么。

她二话不说把乔家的请帖撕烂了扔进纸篓。

没隔一个钟头,高家也让人送请帖过来,一送还是两份。

原来高老太爷的生日在乔太太生日的后一天,高家同样打算大肆操办,刚巧高氏兄妹都将闻亭丽当作头等贵客,因此送来了两张请帖。

闻亭丽怀着愉悦的心情给高筱文回电话。

到了礼拜二这天,闻亭丽没去乔家赴宴,陆世澄也没理会乔家的请帖,两个人在闻亭丽家里研究王主任给的新菜谱。

闻亭丽面前摆着一大碗西红柿炖牛腩,那汤颜色很清,看上去一点油水都没有。

两口汤下肚,闻亭丽眼中骤然闪现泪光。

“很难吃吗?”

他目露疑惑,“要不我让他们明天再调调口味。”

“不,是太好吃了。”

闻亭丽含泪深吸一口气,“比黄瓜片配干面包不知要好吃多少。”

陆世澄笑着看她吃了小半碗,转眸继续认真研究手中的菜谱,把那盘香菜泥荷兰豆推到她面前,煞有介事地说:“接下来该吃这个了。”

“接下来该你吃了。”

闻亭丽舀一勺菜放到他碗里。

这几天,她吃什么,陆世澄也跟着吃什么,亏他不嫌枯燥,前天,闻亭丽终于忍不住了,凑到他面前:“你不饿吗?”

“饿。”

陆世澄诚实地点点头。

“那你还跟我吃一样的东西?”

“总不能你吃这些,我在旁边吃鸡腿和红烧肉吧。”

“可是让一个不需要节食的人吃这些,未免也太残忍了,求你吃点别的吧。不然我可受不了,我同意你吃别的。”

她同他腻歪着,两人这一贴近,她右边的胳膊恰巧搁在他的左胸膛上。

他前胸口袋里似乎藏着一些质脆而硬的小东西,随便一碰,那地方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闻亭丽好奇在他胸口摸来摸去,忽然停下来抽抽鼻子,“什么东西这样香?”

陆世澄笑着摸摸自己的鼻梁,没吭声,她把手探入他的上衣口袋里,一下子摸出来几块小曲奇。

“好哇,陆世澄!亏我心疼你顿顿跟我吃一样的东西,原来你偷偷在自己身上藏了这么多好吃的,你是不是经常趁我不注意,自己吃好吃的?”

他在笑,但语气相当坦荡。“你也说了,我又不需要节食,好歹我没有当着你的面吃。”

“不要再狡辩了!我今天才知道你这样无赖,我看看你身上还藏没藏别的好东西,统统给我交出来。”

他随她搜了个遍,等她停了手,才低头捉住她的手亲了一口:“真可怜,怎么就馋成这样,我让王主任想办法弄点小零食给你解馋好不好?”

“不要……”她把脑袋抵在他的肩窝前,“那可真就瘦不下去了,我可没忘记自己是在做什么,先把这部戏高质量地拍完再说。”

……

闻亭丽一面回想那日的情形,一面自顾自微笑,一眨眼工夫就把桌上的东西吃个精光,王主任规定好了每一顿的分量。

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连盐和油都有限制,她觉得吃起来一点也不过瘾。

但好歹不像头些日子动不动就头晕,而且人人都说她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两人在厨房里沏了茶出来,客厅的电话响了。“亭丽,我回上海了。”

是乔宝心。

“你在哪儿?!”

闻亭丽忙问,但她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陆世澄对她这些神秘的电话早就习以为常了,俯身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报纸,远远走到那边餐厅里坐下。

闻亭丽用目光安慰他,他只当没看见。这个倔强的家伙。

乔宝心说:“刚才我偷偷去见了我姆妈一面,还好没叫我爹发现我,明天能出来见一面吗,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好,正好明晚我去高家参加晚会,高家附近有一家戏梦咖啡馆,每晚营业到两点钟,明晚十一点,我们到那里碰头好不好?到时候我戴可能会一顶帽子和墨镜,你别认不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