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六月初五,北境中军帐。
“陛下所想与我一致,北齐攻下实在无用,不若留作挡箭牌,至少几十年翻不起浪!”
裴时骁大大咧咧地跨坐椅上,捧着明黄圣旨,边赏边说。
“还别说,咱们陛下这字体当真是好看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阿骁,休得口无遮拦!”裴时安瞪他一眼,“陛下天子之威,岂容你在此多加议论!”
“我是赞扬陛下嘛……”裴时骁小声嘟囔一句,转而道,“陛下为啥让阿湛带兵支援……”
“世子,二爷,三公子受伤了!”向明急匆匆地进来。
“怎会受伤?”裴时安起身质问。
北齐已经退兵,裴湛因旧伤一直在营帐休息,近乎痊愈。
“三公子……方才听闻圣旨,回帐收拾行装时,似乎激动不已,碰翻刚烧开的茶炉……”向明低声禀报。
裴时安:“……”阿湛迷糊,但也未曾这般不靠谱!
裴时骁懵了一瞬,赶忙追问:“三弟伤势如何?可还能领兵出征?”
“叶大夫已在处理……”
向明话未说完,裴时骁已蹭地一下闪出帐外,裴时安无奈跟上。
少顷,叶大夫禀报:“三公子右脚烫伤严重,如今天气炎热,需得好生静养时日,否则易感染。”
“不行!我得赶去伊州……”
“三弟莫急!”裴时骁迅速打断裴湛的话,“我可替你西上支援陛下!”
闻言,裴时安、裴湛、叶大夫齐齐望向他,脸上神情复杂。
就是你去见陛下,大伙才会心急!
“你们这般看着我做甚!”裴时骁一头雾水,“阿湛受伤,我既身为裴家军主帅,理应顶上!”
“你们无须担心北境,北齐已经惨败退兵,即便卷土重来,大哥坐镇,副将领兵,足矣!”
他随即拍着胸口保证:“我现在立刻去安排军务,午后便西上支援!”
话落,裴时骁直奔帐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陛下若是仅为击退大燕,绝不会运送那么多粮草药材至西陲!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陛下要继续攻打大燕,直至打入都城云州,将大燕彻底拿下!
开疆辟土之功勋,为世间武将梦寐以求之事。他不求功劳,只想在战场上好好打上几月!
当年陛下钦赐赤火龙吟枪,那可是开国皇帝打江山之神兵利器,定然是对他寄予厚望……
此时,营帐中的三人面面相觑。
“阿湛,你这伤实在儿戏……”裴时骁叹了口气,无奈一笑。
“我……我当真是激动……一年多未见陛下,想当面恭贺她喜得公主,没想到却遇上这倒霉事!”
说完,裴湛用力捶打一下大腿。
“罢了,不会有事的……且不说阿骁这般情况,陛下心性坚决,又有皇侧夫随侍在侧……”裴时安叹道。
“你好好休息,我去上书禀明此事之因,再告罪一番。”他拍了拍裴湛的肩膀,转身离开。
阿骁与陛下,已整整四年未见……
午时过半,裴时骁点齐一万精锐准备出发西上。
“阿骁,你已二十六岁,何姑娘亦二十有二,待与大燕战事结束,你们立刻成婚。”裴时安道。
二人前年腊月定亲,婚期定于去年十月初,但祖母五月十五离世,故而婚期延迟。
孙辈为祖母守孝一年,至今年五月中旬,阿骁的孝期已结束。
然而,四月中旬竟又战事突起……
“大哥,我不想耽误她,去年因守孝欲取消婚事,但她不愿意!”裴时骁无奈地说。
“混账!何姑娘以已度人,故而万般体谅你,莫要不知好歹!难不成你要孤独终老!”
裴时安压低声音斥责,若非给他主帅颜面,早一脚踹过去!
“大哥,我有两个好侄儿,您再多生几个,匀一个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