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烁没等圣上说完话,乖巧地重拾取筷子,再来是给自己盛了碗鸡汤,他小口喝着鲜美的热汤,未有抬眸,也能察觉出嵇憬琛的阴翳,气压瞬间回到了房外,使他一个哆嗦。
君王阴晴不定实在难猜,伴君更是煎熬。
马棚什么的,千万不能有,因为太臭了。
静默一刻,宋玉德推门而进,小心翼翼睨了淳于烁一眼,欲言又止地翕动嘴唇,“陛下……”
淳于烁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二者有话要说,整理了下碗筷,正准备起身的时候,被嵇憬琛给拉住了手腕。
力气过猛,淳于烁倒在了嵇憬琛怀里,闻着淡淡的甘甜冷冽香味,像是雨后甘露,也像是雪霜津冷。
这是他第一次闻见味道,怔怔了半响,下意识的想起身,很快嵇憬琛就把他给禁锢住了。
嵇憬琛放下筷子,大掌搂淳于烁的腰,表情带笑,语气却很冷,“乐乐不是旁人,但说无妨。”
这句话受了惊吓瞪大双眼,淳于烁甚至是怀疑聋了耳朵没听清,稍侧首看着嵇憬琛的下颌,心缭乱了几分。
宋玉德疑窦地看看淳于烁,怎料嵇憬琛敌视般的眼神射过来,他一个激灵,眨了眨眼睛,道:“宰相联合几名官臣在议论那女子之事,如今在殿外候着,要求陛下给个说法,为何草芥人命。”
怀中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推开了嵇憬琛一丁点,坐正身子,藏下了算计与好奇。
嵇憬琛脑子搜罗了一遍,从犄角戛纳处揪出了女子是何人,冷冷一笑,“宣。宣他们进来,朕倒要看看他们玩的是什么把戏!一天两天的,尽是扰朕清净!”
入了个皇宫,不管是朝廷还是后宫,又有谁能一辈子清净的呢。
宋玉德听命走出,淳于烁微蹙眉,按下心中所疑,只道:“你既要谈私事,我还是出去的好。”
说罢,他起身欲走,嵇憬琛当即拉着他手腕,把他拽回怀里。
“不必。”嵇憬琛攥着他的袖子,“乐乐啊乐乐,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助我把这群人理清后,对不对?”
淳于烁明显很享受他人夸奖,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反问:“你确定你没说反话?”
嵇憬琛把头埋在淳于烁脖子处,贪婪地吸了口气,低沉地笑笑,“朕要的也不多,朕只想要明国国富民安。”
“圣上又是怎么认为,我一定会助圣上呢?”淳于烁头皮发麻,闻言忍不住讥笑,道:“不过入宫几日,瞧瞧我身上的伤,倘若不是圣上造出来的,或许我还能协助圣上。”
掀开袖子露出叠加交错的鞭痕,扯下领口的位置红印颇为明显,乍看都触目惊心。
明国国君阴晴不定的传闻是真,时而好时而坏,就连他都不确定嵇憬琛‘发病’的时间。一旦‘发病’,他就会被捆绑住,任由嵇憬琛处置,他除了恨就没办法做什么了。
嵇憬琛自知理亏,斟酌了好一会儿,问:“你想要什么?”
淳于烁低笑,“陛下果然聪颖。其实我要的也不多,就两个。”比了个二,补充道:“第一,陛下你要护我周全,不管什么场合什么事情。第二,不许再对我用粗。”
嵇憬琛审视着淳于烁的话,不言应不应,最终唤了门外的太监收拾碗筷。
火炉里的火苗终归还是灭了火,太监见状赶紧添了柴火,点燃之时袅袅烟灰氤氲着房中,窗外的门很快就将其吹走。
不出一会儿,养心殿多了几名身穿官服的大臣,嘴里囔囔要替女子讨回公道,实际想做些什么,淳于烁相当有数。
毕竟他也生在皇家,又怎么不知道他们是想削弱嵇憬琛的权力呢。
臣叩见君王需下跪,但是嵇憬琛没这个闲事与他们周旋,在他们跪着的时候挑了挑眉,尽量让淳于烁倚在自己怀里,坐实了美色当前的‘昏君’。
而淳于烁也拿出了戏子般的演技,打了个哈欠,倚在嵇憬琛怀里笑了下,“郎君啊,他们要找你麻烦了哦。”
南方国家的特色,语气柔柔又娇娇的,尾音还会微微上扬,听的嵇憬琛喉咙微动,只能用烦躁掩饰自己的欲望。
于是,嵇憬琛掐了一把柔软的腰,配合淳于烁的娇气道:“是,朕的麻烦可大了,可难受了……所以爱卿们,朕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给你们。”
淳于烁第一反应便是看向某处,良久挪开一言难尽的眼神,殊不知那群大臣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纷纷铁青着脸。
确实麻烦很大也很难受,真是难为了禽兽。
宰相正欲拉着裙摆起身,面像绷紧的鼓皮。嵇憬琛伸脚踢了下桌子,眸里闪着凶光,语气懒散地问:“朕允许爱卿平身了?”
一句话又让宰相膝盖‘扑通’折腾了下,板着一张老脸,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妖妃也不晓得在圣上耳边说什么,圣上愉悦笑了笑。
如蚁攀爬整个后背,火热又酥麻。宰相双手抱过鼻子,硬是出声,打破圣上与妖妃的交谈。
“陛下……”
话音未道完,嵇憬琛打岔了宰相发言,漫不经心睨了睨淳于烁,“你们知道乐乐同朕说什么了么?”
宰相诧愕不语,与身后之人交换了眼色。
嵇憬琛似有如无道:“乐乐问朕,宰相是不是皮糙肉厚的,才能经得起那么跪。宰相啊,朕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答不出来,要不你本人回答一下?”
圣上有意错开话题,身为臣子不得不适当附和圣上。宰相亦是,口是心非回答:“臣跪了二十来年,早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