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今日的早膳。”女人大概是把东西放下了,声量小了些,继续道:“宰相府来信,娘娘边吃边看,等会儿奴婢就回信。”
信。许清抓到关键字,想探头又不敢,在纠结中,张氏开了口。
“你看罢,言简意赅说给本宫听。”
“是。”
然后耳中传入字翻开的声音,默了有十几拍的时间,自称是奴婢的人才缓缓开口:“信上说,帝已出宫,不日就能动手。”
张氏用鼻音淡淡应了声,笑道:“不枉本宫自毁前程,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来。那日本宫是下了春药,为了是怀上圣上的子嗣,如此大义的举动啊,圣上不领情,就别怪本宫与父亲了。”
“皇后所言极是,也因为这个办法,才能逼宫。”女人同样低低的笑着,“与其在宫中受尽冷眼,倒不如独自称帝。”
“是啊。”张氏笑意收敛,冷言道:“所以父亲也不能怪本宫学圣上,因为只有自己坐上那个位子,本宫才会受人尊敬。你去告诉父亲,趁圣上不在的时候动手,需要小心臻王。”
顿了顿,张氏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面上笑呵呵,心里毒蛇窝。臻王这个人不简单,心眼子比朝堂上的人还多,若不是自己不感兴趣皇位,否则圣上哪里斗得过他呢?”
有关臻王的传说还真的不少,其中流传最广的还是臻王常驻青楼怡红院,做个逍遥又快活的王爷,不管朝堂上之事,只管眼前事。
又有人说臻王只是做足了表面,私底下与圣上无异,都是个暴力倾向的人。
在门外偷听的许清一脸的震惊,万万没想到张氏会如此的胆大包天,让族人夺取皇位,才慢慢的弑父逼宫。
待了有一刻钟,他怕被发现就悄悄转身匿去,提着一颗狂跳的心,在后宫中奔跑,想快点早到逍遥王,告知所有一切。
桌上青菜米粥未用,已热转凉,逍遥王无甚胃口,眼皮一个猛劲狂跳,稍顿,勉强吃了几口,便推拒在旁。
就在此时,许清归来,一身婢女服已脏,渐觉跑得太急,上气不接下气,两颊犹如血色,红透了天。
逍遥王蹙起眉头,立身之时手负身后,转到许清跟前,倏地扼住许清下巴,沉声下有训斥之意,“跌跌撞撞像什么话?本王教你的东西,全都忘了么?”
许清欲揺首却被禁锢,因气息还回不过来,眼角泛起了生理泪水,泪眼汪汪地盯着逍遥王瞧,语气很是委屈,“小一……许清知错了。”
眼神交错的瞬间,他有几分隐忍,垂下目光,良久,逍遥王五指陡然松开,背着他,问着他探听到了什么。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认为他还是鸿洲的那个小一了。因为逍遥王的眼神很熟悉,带有占有欲,又要暴戾之态。
许清三魂掉了二魂,低着头看着地面,手紧紧攥着,一字一字清晰且颇慢地道出所闻之事,并且把张氏的狼才野心说尽。
听罢,逍遥王眉头不得平展松懈,原地来回活动着步伐,久之,让许清翌日再去,记得截下信件的罪证。
顿时,一位年轻宦官睨了许清一眼,道:“朝不食,不能待夕。王爷,多少还是吃点吧。”
逍遥王饥勿食欲,暗忖片刻,挥了挥手道:“许清吃吧,就当做本王施舍的。”
许清眸色黯然失色,但还得磕头感谢,就被宦官推到桌前,一口口吃着粥,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往下跌。
其实他早就爱慕逍遥王,可是逍遥王只图他利益,再无对他有过过界行为,不图他身子。
哪天他无利用价值,便会回到乞讨的时光,被人拳打脚踢的。
是吧。
他笃定。
第57章56
约莫过把半个时辰,逍遥王怀里揣着几件浅褐信封,在意许清所言,忖度几分,往正厅之中书案入座,笔蘸饱墨,字扭扭捏捏、七扭八歪的写于信上。
不过写了三两字,他耐心不足地甩笔于案,墨不慎溅到袖口,越看字迹越不顺眼,暗自苦笑,摆手唤了许清过来。
过了一刻,仍不见许清前来,他扶额而立,返回了偏殿,却见许清颤着身子跪着,膝盖边还有破碎的陶瓷碗筷,细看,热得冒烟的粥,一半洒在了许清身上。
甚至是手背,都被烫红。
以他的视角,许清结结巴巴地道着歉,双手因害怕与紧张,拇指差点扣破了皮,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好笑。
接着他看见傅孀踩着许清受伤的手,不知天高地厚道:“我要什么男人还得不到?不止是圣上,还有逍遥王和臻王,通通都是我的胯下之物。”
许清憋着嘴,满脸的委屈,喃喃道:“不可能……他们不喜欢女的。”
傅孀登时骂了几句粗俗的话,心里一阵怜笑又可怜,凡是承受方,没有一个是能笃定的说着“他只心仪我”这句话。
包括她。
无论如何,承受方都是可怜人,她必须要让许清独立起来,不能似她被任人摆布,最后一个名分都得不到。
曾经的宰相外室,如今是一阶宫女,身份突如其来的转变,她倒是清醒她没被孩子牵绊住。她是在纯妃离开后,忽然很羡慕纯妃能说走就走,反应过来,那是因为纯妃不爱圣上才如此。
做人需自爱自怜,不能靠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