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说话,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不怪许清突然出来,他只后悔被派人好好关着许清。
就是,可怜许清了。
碍于嵇夷献身马大的,许清只拖了几步路就知道没希望了,他苦笑道:“主人,你好重,小一真的拖不动你了……”
第60章59
一滴两滴三滴的水落在嵇夷献脸颊上,天是染上血红的,没有下一场血雨,也没有下雪。
嵇夷献隐着疼意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许清声泪俱下,两人视线隔着一拳头的距离对视,他没忍住闷笑了一声,借着全身仅有的力量,猛地推开许清,血腥味从喉咙吐出,喷到了许清脸上。
这是是雨是泪都分不清了。
“梵落清,滚开,本王让你滚开!”他胸腔钝钝的疼,呼吸一下骤停了瞬,能清晰感觉到生命在流失,一点一点将他浑浊的脑袋放空。
梵落清是许清最初的名字,也是许清父母所取的。许清好久都没听见有人那么唤他,一时没反过来,就被逍遥王推倒在地。
道不清那种疼更疼。
与其拖到御医来死,倒不如趁着这点功夫,让许清死心。嵇夷献捂着腹部的位子,慢慢伫立原地,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利剑,余光瞥见林哩与张氏的位子,提剑就跑。
虽然他很疼,但是宰相一族不死,他便不放心。
就在林哩解开捆绑在张氏身上的绳索时候,嵇夷献的剑倏地插入张氏的腹部,然后拔出,再往林哩的方向去。
张氏眼神充满着难以置信,疼痛是后知后觉来临的,闷血随着咳嗽吐出,“大胆!本宫……”
话还没有说完,兵部尚书恍身在后,替嵇夷献补了剑,一次不够就再来三两次,直到张氏身躯坍塌似的倒下。
话根本来不及说完。
在这宫变的场合下就是如此的残酷,亦想活命,只能提升自己的武力,否则就会同张氏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等着人家来救。
最终,嵇夷献解决完了这两人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头沉重往后仰,两鬓的头发都被汗水给打湿,呆滞又萎靡。
在他以为意识快消散的时候,身后像是顶到了什么,闻着熟悉的味道,他松了口气,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眼睛缓缓闭上。
一个人生命就好像一束鲜艳的花儿,生前熠熠生辉,死后枯萎老也无里。嵇夷献是个多么自负的人啊,就算是死都不会透露有一丝的害怕,更不提自己喜欢许清。
也是在那么瞬间,他脑子走马观花回放着幼时到刚刚的记忆,才想起他也曾是跌在泥潭里的人,差点也在淮儿登基之时死了。
要不是母亲求情,否则他都不会遇到小一。
然,许清反应迟钝似的,翕动着唇,声音头一次那么声的呐喊,“不——嵇其,你醒醒,你醒醒!”
怀里的人再也动静,身体冰凉。
呼吸也没了。
兵部尚书叹了口气没说话,提着剑步步往前方乱战走,杀敌无数,只为保下嵇家江山。他仰头望天,自己像是深陷一张蛛网,难以脱身。
一步棋需谨慎行走,若走错一步,就会同张氏一样,被许清捆绑来,再被逍遥王杀了。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张启鸣了,他必须亲手了结张启鸣。
那日空气弥漫着无数亡魂冤屈,兵部尚书迅速收回了目光,直逼张启鸣的方向,看着张启鸣被伤了手臂等地方,再狠狠仰剑落与张启鸣脖子。
快准狠,一刀致命。
其实是张启鸣杀昏了头没看见他罢了,他才有侥幸的机会,将人杀了。张启鸣头颅‘轱辘’掉在了地上,仿佛一颗球在那儿滚,被人踩了又踩,死不瞑目睁大眼睛。
兵部尚书拾起那可狰狞的头颅,高仰头颅,以示众人,“张启鸣以及废后已亡,劝你们速速投降,否则诛九族!”
私军像是失去了目标,左看看右看看,还没来得及求饶,营军就在他们愣着的空隙间,将他擒拿归案。
天终于发出熹微的光,照在了血洗的燕城皇宫,死伤亡无数,尸体遍地。逍遥王的尸体已经被许清士兵搬回了养心殿,尽管太医再怎么诊断,都统一说了句。
“节哀。”
这是许清最不愿听到的,他低低抽泣绝望,等着太医离去,他手抚在逍遥王脸上,嘴里一直道歉,说是自己害死了逍遥王。
如果不是他擅自做主出现,逍遥王也不会为了他而死,都怪他,都怪他,都怪他啊……他后悔了,他就不该出现。
许清低头吻住了那张薄凉且无血色的薄唇,像是渡气传送唾液,他再怎么努力,逍遥王都没有动静,同死人般寂静。
死了,逍遥王死了。
“王爷小一知错了,小一就该好好听话,不擅自行动!”他泪珠落在逍遥王唇上,尝到一股咸腥,泪如雨,首如乌,“都怪小一,都怪小一……没事的,小一肯定回来陪您的……”
就在此时,臻王忙了一宿有些倦了,听见许清的话才得知嵇夷献死了,不由叹了口气,心里更加憎恨张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