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烁大惊失色地尖叫,脚根本不能着地,像是悬空飞走,如有传说中的轻功,几步路来根本毫不费力。
“放我下来!”他在风中喊了一声,但于亥的步伐愈发快速,让他喘息未定,又惊一波尖叫。
因为于亥差点撞到人了。
重王府位于酒馆不算太远,于亥跑了一条街就抵达,见周围没什么人,便把淳于烁好好的放下,心跳仍然扑通加速,催促着淳于烁入内。
于亥推着淳于烁的背部,视线不由朝着皇宫的方向看,眸底深深出现了焦虑,“快进去,晚些就不安全了。”
淳于烁本来就瘦,被这样一推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好在于亥未卜先知,及时抓着他的手腕,他才不用与地面来个接触。
回到寝房,淳于烁翻箱倒柜地搜着东西,半天没找到想要的,就到灶房拿了一把刀,一只脚放置略微肮脏的灶台。
此时的灶娘已经歇息,于亥去备了水,所以没人注意到淳于烁的异常。
他弯下腰,胆大掀开袴子,大拇指不断按压触碰小腿,摸到一处硬物,锋利的刀狠狠刺破小腿肌肤,力度不轻,血洒了一地,溅到他脸上,看起来有些狰狞。
是的,怕疼的他近乎是扭曲着表情,在小腿上继续划了一个正正方方的形状,从里面挖出一枚血模糊的东西,沥了沥血,方能看见是虎符。
这虎符不是大淳国的虎符,从外观看十分的雄伟壮观,右下方刻着一个【明】字。
备水的地方离灶房不远,于亥听见动静看朝着灶房走来,因未燃火,导致他没第一眼发现异样。是他闻到了血腥味,便擒着小殿下的手腕继续观察,到后面才觉得这味道是来源于小腿。
“小殿下!”于亥惊呼失措,能察觉到小殿下忍疼能力一般,但还是没疼出声。
淳于烁把虎符交到于亥收拾,咬牙切齿的说着,“快,明军肯定在宫门附近,你拿着这虎符到宫门口,告诉明军是嵇憬琛的吩咐。”
于亥摸着灼热的虎符,眼神一变,“这虎符是明国的?小殿下你是怎么得到的?”
“假的。”淳于烁嘴里挤出两个字,“快去,阻止嵇憬琛!”
小腿血难以止住,他捂着伤口的位子,满红掌心似浸泡在血堆里,失了控。他太阳穴的青筋突突暴起,松开手,腿勉强站直,用着那双血手奋力地推开于亥,手指指着皇宫的反向,一直再说“走”字。
即是在夜中,于亥也不避讳地横着打抱起淳于烁,嘴唇紧紧抿成一条黑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他不明白小殿下究竟是怎么得到明国虎符的,又为何会藏在小腿之下。
见于亥迟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淳于烁着急的催促,“你快走啊!你有武功傍身,去了还能救太子哥哥,你还在等什么?你没听见那小哥说的什么吗?大淳不能亡,你快去帮忙!”
于亥薄唇翕动,眸中透着淡淡的落寞,“臣的职责身份,全是为了保护小殿下罢了。太子殿下那头……自会有人护着。”
半响,天空传来巨大的烟花炮竹声,金霜在夜中绽放绚丽之色,同时初到燕国的光彩,甚至烟花更甚。
尽管烟花声再如何吵闹且大,淳于烁都不被影响,被于亥轻放在床榻之上,于亥正要转身,他立即擒着于亥的手腕,因为于亥力度较大,他差点就要被于亥连人带伤的倒在地上了。
所幸的是,于亥没转的太急迫,似是察觉到他快倒地了,马上扶着他的手肘。这样短距离的对视,他清晰可见于亥眼中的忧虑。
“你傻了么?”要不是小腿不宜抬起或走路,否则淳于烁早就会把于亥赶走。他恨铁不成钢,还是第一次发起了大脾气。
“你快拿着虎符找燕军,就说嵇憬琛与我本归是夫妻,告诉他们,我的话也就是嵇憬琛的话!”
“这虎符是我进御书房偷仿来的,然后自己买在小腿里的。所以别再犹豫了,快去找太子哥哥,快去阻止嵇憬琛!”
说了再多话,于亥还是一动不动,静静伫立在他床边。外头的烟花很是热闹,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即将面临什么。
淳于烁让自己冷静下来,抓起药枕就往于亥怀里一扔,深深吸了口气,话音略带求饶道:“我不善武,阿亥,这大淳只能拜托你了。”
“阿亥,求你了,好不好……”
于亥眼波终于流动,紧紧攥着那虎符,最终看着小殿下恳求的眼神,转身而去。
深夜的寝房就只剩下他一人,小腿上的伤被风迎过就深深疼,冷不防倒吸了口凉气,不禁想起方丈说过的话。
方丈让他要救大淳,另一个方丈让他要顾虑明过。分别是,这两个方丈都来源于不同国。他心已有选择,那便是护着大淳。
少了酒意的陪伴,周身温度陡然下降,他感受到了来自一人的独孤,恰好窗外的树影摇曳多姿,像极了一个陌生人在伴着他。
四月的雪罕见的很,淳于烁笃定这将会是一场凶险的博弈,若是他输,他是怎么都抬不起头来的。
那枚虎符是他曾在嵇憬琛御书房看见的,记忆力不错的他便悄悄将所有特点记下,归大淳,再偷偷命人复制了一枚。
尽管有些瑕疵,他猜测应该能以假乱真。他不会武功自然没有自保的能力,他不出门才是对太子哥哥和于亥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他们又要花一分心思救他。
那夜的雪和烟火都很美,万家灯火阑珊,竟是在辉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