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废墟的时候,凌姑娘捡回了许多烂树根,如今那些树根被晾晒在廊下,凌姑娘一抬头,便能看见它们。
在日月光华的笼罩下,那些烂树根,黑得发亮,隐隐还泛着些诡异的光亮,像极了某些被凌姑娘时刻揣在怀里的东西。
托慧妃娘娘鸿福,凌照水有幸眼见了那石块的开启方式。
她确信,这些东西并不寻常,顺藤深究,也许就能知晓许多她一直想要找寻的秘密。
谜底也许就在眼前,凌照水却有些踟蹰了。
往前一步,有可能是海阔天空,谜团尽散;但也有可能是万丈深渊,厄运重来。
为此,凌照水犹豫不决。
便在此时,肃王武瑛出现了。
他对她说:
“既然是好奇,便去看看,如此才不留遗憾。”
他灿烂如雷电的眼眸看着她,戏谑道:
“凌姑娘,如你所说,这是你我两家共有的墙。”
“出了什么事,哪怕天塌下来,会有本王替你撑着。”
凌照水怔怔看着面前高挺伟岸的男人,她飘零惯了,有了倚庇,反而会突生出一股不真实之感。
昨日恰在眼前,却因为一个人的强势介入,今时变得不比往日。
可凌照水很怕,那是错觉。
便好像她少时觉得,父亲如那高大繁茂的玉兰树一般,是永远不会倒的。
就好像眼睁睁地倚梅园一天天颓败,她却天真地相信兄长凌洒金说的,
妹妹,你等着我,等我来接你。
可她最终等来的也不过是金科榜眼凌洒金携母赴任新乡的消息。
后来,她又将全盘希望寄于与傅柯羽的一纸婚约上,以为能借此挽救许多人的命运,却差点因此泥足深陷、万劫不复。
再后来,凌照水再不信了,再不将渺茫的生机交托在他人身上。
人生沉浮,本该由自己做主。
男人与金屋一样,纵能庇佑她一时,却不能守护她一世。
“去看看那树根下埋的东西吧。”
凌姑娘踟蹰的功夫,肃王武瑛玖朝她伸了手,优雅而不识温度,诚恳又有几分激将:
“怎么,怕了?”
“谁怕谁啊!”
凌姑娘急走几步,越过了肃王武瑛玖,阔步挺胸往前走。
她怕的从来都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由白昼转入黑暗的那个绝望的冰冷的瞬间。